等了半晌,隨侍深吸一口氣,有些心焦起來,只怕出事,“殿下?”
“……”
依舊是無人回應。
“這……”隨侍看著花轎兩側的宮婢也焦急起來,不由頭皮一緊,就要按捺不住手,冒著砍頭的危險將轎簾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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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殿無事。”
突然,一道低低啞啞的聲音不甚真切地從轎內傳出,隨侍掀簾子的動作一頓,訕訕的將手縮了回去,這才安下心來,“誒,殿下無事便好。”
“嗯。”依舊是低低啞啞的聲音,隨侍聽著有些奇怪,但只當他是受了幾分驚嚇,便並未往心底去。
“將軍,十二皇子似乎是受了些驚。”隨侍走回隊伍最前端躬身對古越道。
古越調轉馬頭,回眸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轎頂,朝後方打了個手勢。霎時間,舞樂四起,冗長的儀仗隊伍再次熱鬧歡騰地吹打前進起來,好似方才的混亂場面都是一時的錯覺。
花轎穩穩當當地向前移動著。
轎內,封擇垂眸盯著一旁被正牌娘子可憐丟棄的豔紅嫁袍,一隻手不受控制地撫摸上去。喜袍是用了上好的面料製作而成,細摸上去的觸感十分柔軟細膩,豔紅的綢緞面上金線勾描出的鳳紋逼真耀眼,喜慶吉祥的刺目。
細細撫摸著喜袍上的紋路,封擇深吸一口氣,掩去眼底的羨豔與淡淡的妒忌,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成型……
他想,早在他支吾回應轎外那個尖細嗓音的時候,他便已經瘋了。
日頭漸高,薄薄的一層日光穿透刺骨冰冷的雲霧,與其一同盤踞在天際化成一道道璀璨卻不刺眼的霞光。儀仗隊伍朝將軍府行進著,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因著之前的混亂拘謹了許多,不敢再越過周遭將士的阻攔,只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相互交頭接耳小心翼翼地各自談論著皇家八卦。
路上再無波瀾,花轎平平穩穩地抵達到了將軍府門口。有喜婆早就候在門外,樂呵呵地湊到穿著喜服的大將軍面前,毫不懼怕於冷麵將軍的威嚴,只用她那胖乎乎的胳膊推搡著古越,不停催促道,“將軍,快去踢轎子將新娘子迎出來啊!”
古越被她待到轎前,靜靜盯了覺們半晌,才伸出手去緩緩掀開轎簾。
“……殿下。”平靜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疏離,彷彿轎內坐著的人並非是即將要同他共度一生的伴侶,而只是一個生疏的陌生人,毫不熱絡。
穿著喜袍靜靜靜坐在轎內的人聽到他的聲音,蓋在蓋頭下的表情不知是不是緊張的,但只見他端正的坐姿不由向前傾了傾,然後緩緩向著古越聲音的方向,伸出一隻手。
“在下逾越了。”聲音低到除了穿著喜袍之外的兩人外,再無第三個人聽清,古越一把攥住來人遞出的手。
這隻手的骨節分明,每一根手指冰涼細膩的觸感都好似上好的羊脂白玉,古越輕輕握著,只覺得心底一晃而過一陣熟悉,這個場景也似曾相識。
他好像,曾經也這般握住過一個人的手,將他擁入懷中,肆意溫柔。
“將軍,您別一直抓著新娘子的手不放啊!”喜婆拿著喜帕掩住嘴,忙在一旁指引道,“您若是在在轎前猶豫,錯過新娘子進門的時辰就不好了。”
古越聞言,眼眸一沉,不等喜婆繼續催促,便握著他面前人的手,將人像是抱嬰兒一般從轎中抱起。
掩在蓋頭下的人不禁驚呼一聲,垂著頭牢牢抓住了古越的前襟,全身都變得僵硬起來。
“誒……將,將軍!不,不是這麼抱新娘子的啊……”喜婆望著大踏步朝將軍府內走的古越,笑盈盈的臉上懵逼了一秒,趕忙上跟前去阻止,“這,這是在是於規矩有礙啊!”
古越頓下腳步,眯眼道,“將軍府裡,我就是規矩。”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跨過本該是揹著新娘子跨過的火盆,而後輕輕懷中抱著的人放了下來。
“抱歉。”他說。
蓋頭下,封擇紅著耳廓,緩緩搖了搖頭。
手心裡已經溢滿了汗水,現在每多靠著喜堂走近一步,他內心的恐懼與緊張就每多上一分。他怕他的身份會被熟悉於十二皇子的眾人戳穿,他怕現在這個將他牢牢握緊的男人,會毫不猶豫地將拉著他的手放開……
他怕,最後失去他。
但好在他的身形與之十二皇子相差不多,都是高高瘦瘦的瘦削身材,又因著喜袍寬大,長長的衣襬拖曳在地上,擾亂了眾人對於那份細微差異的在意,於是直到站在了喜堂正前方的時候,封擇的耳邊只熱熱鬧鬧地想起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喝著許多聲音的恭賀與道喜。
古越淡淡應著,直到宮裡來的宣旨太監掐著尖細的聲音說,“——良辰已到!”
良辰美景奈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