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眼中漏出一抹驚惶,咬著唇角還未想好如何解釋,就見身邊懶散坐態的青年搖著摺扇又將目光落在了樓下花臺上,唇角勾起斜斜的弧度與普通的富家紈絝間並無兩異,而之前的一眼凌厲就像是一場幻覺。
站在包間的角落裡,侍女不敢再隨意多言。
綰蘭娉婷的身姿嫋娜地消失在了花臺上不久,一位穿著翠綠紗裙個頭嬌小玲瓏的少女便款步走上花臺。她臉上的笑容清朗純透,天真無邪的表情仿若未知事的小姑娘,活潑開朗又隱隱帶怯。
“妾身玉竹,善吹簫,今日願為在座的各位公子老爺獻上簫曲一首。”
玉竹眉眼掛著盈盈笑意,從腰間取下一隻做工精緻剔透的玉簫,放在手間輕撫幾下,只不經意地幾個動作,便生生從那純善的青澀面頰中透出幾分勾人心魄的媚意來。
簫聲幽幽怨怨地在畫舫內響起,花臺下,大廳裡的客人們寂靜無聲地坐著,垂目而聽,但或多或少,他們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絲“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成熟男人間的默契笑意來。
——善吹簫。
恩,不必多說了,他們都懂。
許是同之前綰蘭姑娘的惹人憐愛不同,玉竹清純的容貌氣質中隱隱夾雜著的某種曖昧暗示讓一群男人瞬間沸騰起了狼血。
紅花一朵朵從二樓的紗簾之後拋至花臺,封擇單手撐在案上,半闔著眼只打了個哈欠,伸出胳膊從花籃裡看也不看便拿出一枝扔向了樓下花臺。
……簫聲靜了一瞬,又繼續吹奏了下去。
這次不等侍女欲言又止的問出聲,封擇便像是主動為她答疑解惑般,將頭歪靠在一邊男人的肩頸上似是抱怨,“你說,爺這是來參加的尋芳盛會的吧?”
古越感受著肩頭突如其來的重量,手指微微彎曲一下又鬆開。
他的喉頭微動,半晌才沉聲說了一句“是”。
“那你說,那臺上的女人這是獻藝呢還是哭喪呢?”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封擇唇邊的熱氣噴灑在古越的下顎上,語氣滿是嫌棄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死了爹。”
“恩。”面無表情的男人應了一聲,身體似乎比往常緊繃了許多。
花臺上的紅花在白花落下的一瞬掉落速度稍頓了一下,最後玉竹被二樓包間的一位客人以一百三十六朵的紅花數買了下來。待玉竹下了臺,便又有另一位風姿綽約的姑娘邁著蓮步登上花臺……
留芳閣為天水鎮的第一名樓,其中姑娘們的姿容自是出挑,莫不說有傾國傾城之姿,這萬里挑一的美豔容貌卻也算稱得上的。而如此看來,在留芳閣的姑娘紛紛登臺之後,樓外來的年輕女子們便要遜色稍許了。
留芳閣的第一花魁被二樓正中的包廂以整整一千多紅花包下了夜。封擇倒是也多看了那花魁幾眼,依著顏控的審美,他竟破天荒的從花籃裡拿了一朵紅花,並極為認真的摘了一片花瓣扔了下去。只是那花瓣重量太輕,還未從紗簾一角飛出,便落在了紗簾的垂角處。
嘖嘖感嘆了一聲。
封擇表示,看來那花魁是沒得讓爺入眼的命了。
花魁之後又上臺了幾位樓外來的姑娘,因著某種投花需要“心誠”的原因,她們有的只不尷不尬地收到了寥寥幾朵紅花還間歇摻雜了一兩朵白花,大抵是自尊心受挫,有個姑娘曲子未唱完便掩面從花臺上跑了下去。
鴇母趕緊上臺打了圓場。
“各位公子稍安勿躁,咱們樓外的姑娘臉皮子薄,管家老爺們便要得多多體貼幾分不是?這樣姑娘們才愛嘛,”鴇母說著嬌笑了幾聲,拿著帕子朝臺下一揮,神秘兮兮道,“這下一位姑娘公子們可得真真看好了,千萬莫要辜負佳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