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胤一時沒了言語。
是啊,他太子的身份對少年來說,真的有那般重要?
“那只是我為你想象出一副畫卷罷了。一切並沒有什麼主使,至於我的身份……”一聲輕嘆入了風中,少年歪了歪頭低聲道,“早便記不清了。前塵往事太多紛擾,記下太多事,累的不止是心。鳴鳶不過小小娼妓,之前做的是皮肉生意,又哪能與良家人扯上親緣?呵,只是我總沒能想到,這幅畫還是被阿胤你看到了,明明藏得挺嚴啊。”
自嘲的扯扯嘴角,少年微微紅了眼眶,卻並無淚水滑落。
這具身體的眼淚,早在三年前便流乾淨了。
“鳶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胤,你抓疼我了。”
猛然鬆開緊束著少年的手腕,看著那白皙面板上被他勒出的青紫痕跡,齊胤心下一慌。他方才是被那副畫卷氣昏了頭,卻全然沒想到少年身上的各種因由。
少年說他小時曾見過自己,可他卻對少年沒有太多的印象。重新仔細打量著少年的眉眼,只隱約覺得少年的相貌熟悉,卻總是記不起,少年您到底像誰?
或許,他的少年也曾是官宦人家之後?
感受著來自男主的探究神色,封擇沉默了下來。手腕處鑽心的疼痛一直沒有停下,心頭升起的莫名怒氣也始終壓不下,只覺得突然就天旋地轉起來。
身體晃動了一下,緊接眼前一黑,人便沒了知覺。
看到少年在自己身前直直的倒下,一瞬間恐慌與痛苦齊齊襲上齊胤的心頭。慌亂地將昏厥的少年抱在懷中,摸過他冰冷但卻被汗水打溼的額頭,他忽然想起月前醫者的一句話。
“經脈盡斷,暗疾在身。”
北疆的軍機情報再次傳進燕京,但太子卻仍呆在宮外的私人府邸中。
府內,依舊是山羊鬍老大夫為床榻上的少年手腕處覆上一層藥包,隨後認真對床榻前神色焦急的男人道:“這位小公子的腕部因外力致使舊疾復發,需要小心調養,不然恐有礙日後的生活。”
齊胤皺眉,關切問:“如何有礙?還有他何時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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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捋了一把山羊鬍,緩緩道:“有礙自是指手腕的靈活度,至於小公子尚在昏迷中,則是因其一時氣急攻心,待小老兒寫個安神方子,煎好後讓小公子服下,想來不久便能醒來了。”
點點頭,齊胤示意管家上前,奉上診金。
封擇是被嗆醒的。
一股腥苦的藥味直衝天靈蓋,渾噩地睜開眼,卻發現齊胤正小心翼翼將自己圈在懷中,仰頭含下一口黑糊糊的藥汁,就要喂下來。
“咳咳,咳咳……”
只一眼,封擇便壓制不住心頭的苦澀感。
輕咳聲引來齊胤的視線,見臉色蒼白的少年雙目微睜,男人的眼底浮現出一絲安心。
“醒了便好。”
他嘴邊喃喃了一聲,將藥碗放下,緊忙喚了丫鬟拿來蜜餞果遞到封擇唇邊:“吃吧。”
身上沒什麼了力氣,手腕仍舊鈍鈍地發疼。他躊躇了一下,還是就著齊胤的手吞掉一個蜜餞果,細細地在嘴裡咬著。
半斂雙目,少年並不直視男人充滿關切的雙眸。
資料擇的記性一向好,他可還沒忘了之前自己還在生男人的氣!
決不能因為一個甜棗子就被男人哄回去!
是男人就要有骨氣!
見少年醒後便不曾對自己言語,齊胤心下既是無奈又是悔恨。
他總該對少年多幾分信任的。
只是世上若有後悔藥,只怕早就賣的脫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