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女娘們在坡子縣實在是堪稱地獄開局,窮困先不說了,只說若長大一些,可能運氣不好,就會被來掠劫的突厥人搶去,這一搶,一輩子都沒了音信,家人們連這些女娘是死是活都不知曉。
因此,作為好不容易才嫁出來的女娘,她比村落中其他人更不能理解這麼多的行商要趕往坡子縣。
那小行商便笑著解釋:
“您還不知曉?那常來坡子縣掠劫的突厥部落,已被我們柳州軍除掉了,前陣子大軍回柳州,押送的便是幾千名突厥俘虜。”
“再加上那處已有了我柳州駐軍,再無宵小敢進犯了。”
女娘神情便有些高興,又有些複雜起來。
她父母還在坡子縣,對於日後家中更安全自然是開心的,但不免又想,若是早些年縣中便能如此就好了。
她也不必一個人,離開父母親朋,嫁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坡子縣再窮,到底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雖說已出嫁十年,可想起家人,心中還是難免思念。
是的,在柳意看來,這三個小勢力離自家坡子縣簡直近到不行。
但對於家中沒有車馬的普通百姓們來說,他們平日裡哪怕是離開一下村落,到附近另一個村落去,那都是在行遠路了。
這小行商聽了,便寬慰她:
“日後此處也是要修路的,到時你要歸家看你爹孃,便方便多了。”
圍繞在她身邊,或年輕或年長的娘子們便瞬間熱鬧起來:
“竟是要修路了?這可好了,日後出去也方便多了。”
“正是呢,那黑心的管事,這幾日若不是你們來,我們都不知曉,外頭的鹽價竟便宜到這等地步。”
“可不是,之前他將鹽巴價格降了些許,我們還感恩主家仁善,結果竟是從你們柳州進貨,再翻了十倍的賣與我們。”
這小行商是個女娘,來找她買東西的便也都是女娘居多,不過也有男子在,這些鄉村男子娶妻艱難,總有些老光棍會對年輕女娘佔一佔嘴上的便宜。
窮山破水的,若有那女娘單獨行走在外,說不得還有一兩個壞心肝的要去強行將人綁回來成婚。
只是他們看看這小行商比自己還高的身形,以及腰間掛著的佩刀,到底也沒敢湊上來。
說句實話,這些老光棍正是因著家窮才娶不起起,因此個頭都不高,人也瘦弱。
若是真的比起來,那小行商說不得還要比他們力氣大些呢。
再者,柳州行商不怎麼來此處,這幾日來的多了,主家是嚇得提心吊膽。
這些百姓們每日在村裡悶頭做活,不知曉柳意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們可知道啊!
原本,他們就夾在了柳州與坡子縣之間。
這麼多的柳州行商從他們的地盤過,若是其中一兩個出了什麼問題,那不是給柳意送上去的現成把柄嗎?
就柳意那性子,突厥人她都敢打,打他們這幾個小卡拉米,那還不是抬抬手的功夫。
這三個小勢力的主人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手下去擴散一下柳州的不好惹,可千萬不要讓那些刁民們對柳州人做什麼惡事。
為了嚇唬他們,管事們甚至將之前柳州幾次出兵為自家人撐腰的事說了出來。
“你們常年不出村,自是不知曉,那柳州人,各個是殺神,柳州牧向來護短的很,很是護自己手底下人,哪怕只是個小行商,她就是追到南方去,也要將敢欺辱她柳州人賊人逮住,還要大卸八塊,將屍體放入冰庫。”
重點說了一下當時是如何殺的人頭滾滾,又說了一下柳州有個習慣,就是有的屍體會被大卸八塊放在冰庫中,有的屍體因著炎熱不好帶回,便風乾了掛在木棍上,晾在路邊,以震懾他人。
“柳州女子與男子是一般的,若是有人起了壞心思,自己給我嚥下去,別拖著全村人一塊去死。”
那些個老光棍自然是被嚇到了。
可管事卻忘了,他說的這些話雖然很能震懾一些宵小,卻也讓老實種田的村人們心動起來。
一個很是護著自己手下百姓的官員,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
雖說如今做佣戶,也很是安穩,沒什麼匪盜,可每日不光有做不完的活,偶爾還會被管事的欺負。
原本日子雖過的又累又苦,但身旁人都是一樣,便也沒什麼好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