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裡面走,更是不得了,每個人身上都穿著一個樣式的工作服,只是顏色和帽子不一樣。
他們並不像是咄陸想的那樣充滿喪氣,或者瘦骨嶙峋,相反,他們還挺壯實的,甚至還有人很自然的抬手和帶他來的兵士打招呼。
“明大人,又有新人來啊。”
“怎麼這次只有一個新人?一般不都是一批批來嗎?”
那位被稱作明大人的兵士笑道:“這個是舉薦來的,又是突厥人,所以單獨送上來。”
幾個穿著工作服的礦工恍然大悟:“我們還說又要招人了呢。”
“明大人,若是礦山上要再招人,您可要給我們提前通個氣,我好回家報信去,我家有個堂弟,那是個子高,吃的也多,幹活可賣力了……”
兵士呵呵笑著:“那您跟我說沒用,要跟人力資源部說啊,我就是個負責送人的,別的我也管不著。”
哪怕潛伏在柳州多日,已經清楚知道柳州的百姓並不怎麼怕這裡的官差,但咄陸還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寒暄。
百姓不怕官差,他還可以理解。
可這裡是礦山,這些人應當就是礦奴了,怎麼礦奴還能如此自然的和差役閒聊呢?
還有,說話的人,意思是說想讓他弟弟也做礦奴嗎?
他阿媽也想讓他做礦奴,莫非柳州的礦奴,格外的不一樣?
正想著,就聽一旁的兵士突然喊了一聲:
“誒!正好!朵蘭組長,這裡!”
聽到阿媽的名字,咄陸立刻拋下了腦海中所想,像是一隻聽到了母親聲音的小羊崽子一樣,眼巴巴的扭頭去看兵士所看的方向。
“阿媽!”他超大聲的喊著,眼眶一下就泛紅了。
直到此刻,看到了穿著同樣工作服的阿媽,他才終於意識到,他找到阿媽了。
他到了阿媽在的地方,以後他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咄陸,你來了啊。”
朵蘭有些驚喜,拉過咄陸,摸了摸他的腦袋,發現他腦袋因為多日沒有洗,又臭又髒,又將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她依舊是艱難扯著柳州話:
“明大人,多謝你們,送他過來,我還以為上面不會將他分到,東坡林場呢。”
兵士呵呵笑著:“朵蘭組長您自己推薦的這孩子,我們肯定也是願意成人之美的。”
她明顯和朵蘭很熟悉,交談間很有些親近的感覺。
咄陸此刻才發覺到,兵士喊的竟然是組長。
他來柳州這麼多天,當然知道柳州許多官員的稱呼都與其他地方不一樣。
組長,是個非常非常小的官,但就算是再小,那也是官啊。
阿媽!竟在柳州當官了?!
咄陸陷入到了深深的震驚中。
但也不妨礙他眼睛一直盯著阿媽看,彷彿生怕不看一秒她就跑了一樣。
因此,他也就看到了那個叫明大人的兵士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樣子,拉著他阿媽走到了一邊。
咄陸有些茫然,但又有些放心,畢竟能說悄悄話,說明阿媽和她的交情比他原本認為的還要好。
但是為什麼,明大人一邊和阿媽說悄悄話,一邊還要回頭看他。
還一臉痛惜的,搖著頭點了點腦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