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張子龍一飲而盡,二人面面相覷,只能捏著鼻子灌下如岩漿一般的酒液。
“咳咳咳~”
一時間臉色緋紅咳嗽連連。
可此時張子龍又抬手滿上:“來,為了福州百姓安危,幹了!”夫婦二人相視苦笑。
……
五碗下肚,華、呂二人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張子龍把酒葫蘆系在腰間,抬手把二人扔在床上,盯著邋遢青年的臉愣愣道:“可我……好像已經找到了答案。”
出了客棧,張子龍踏著月光走過空無一人的街道,獨自向山頂走去。
明州這片地方,有史可查足足度過了六千年光陰歲月。無數國家交替興亡,如春花秋月一般週而復始。曾經也不止一次出現過大一統的偉大王朝,可短則數十年,長則四百年,最終都會社稷崩塌,致使明州重新陷入到一片新的混亂之中。
月光下,青年的影子拉得老長。
再英明的君主也無法抵擋這股大勢,他的出現雖然可以推遲王朝崩壞的時間,可就像醫者講的治標不治本一樣,最根本的問題始終無法解決。
他讀過萬卷書,也行過萬里路。
究其根本,還是王侯將相與庶民之間那種不可調和的矛盾。
新成立的國家有明君,有治世能臣,有功勳將領。他們懷著拯救蒼生的夢想,知道江山的來之不易,再加上一批苦於戰亂被禍害已久的百姓。所以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國家興旺百業待興。
可隨著明君變成昏君,能臣變成佞臣,將領變成了權臣。一切都變了。
廟堂之高不知民間疾苦,百姓身上的稅收一加再加。再加上一批貪贓枉法的官員拼命搜刮民脂民膏,以至於百姓生不如死,只能選擇揭竿而起。而他們又成了將領眼中的功勳,瘋狂的殺戮只能是飲鴆止渴,最終導致國家的崩塌。
再之後,原本起義的百姓搖身一變,成為了新的王侯將相。
於是,歷史再度重演。
而這天下最多的,就是如路邊草芥一般的普羅百姓。他們的生死,他們的訴求,沒有人會在乎。
張子龍在山腳下停住,思緒也隨風而散,他面帶笑容的看著獨臂少年:“在等我?”
鍾元良非常吃力的解開身後長條包袱:“這杆槍早已經鑄成,我回山後又重鑄了五年。沒想到,有生之年我能親手把它交給你。”
“是把好槍!”張子龍剛入手就驚歎一聲。雖然還沒看,可就憑那份讓他都感覺沉甸甸的重量,放眼天下都不多見。
鍾元良眼中的光芒絲毫不亞於青年:“此槍還不曾有名字,還請張將軍賜名。”
張子龍揮手撤去包裹長槍的綢布,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好一杆兇兵。”
……
三日後,黃昏。
有了張子龍居中調停,華羽也沒有再咄咄逼人。上陽臺同意了全力趕製武器,並派門下弟子下山入伍後,龐大的艦隊隨之東下廣陵。
華羽迎風站在‘鐵甲神舟’的甲板上,與岸邊的黑袍青年對視良久,最後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一別數年,兩人都經歷了太多,肩膀上也肩負起了各種各樣的責任,還想回到當初那種親密無間恐怕難如登天。隨著艦隊揚帆起航,空中似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良久之後。
“父親,船都開走了,咱們也回去吧。”名叫朗朗的稚童騎在獨臂少年頭頂催促。
“朗朗乖,再等等。”鍾元良輕聲安撫著,完後看了眼黑袍青年孤獨的背影問,“張將……大哥,你的情況為什麼不跟華羽說明白?他如今家大業大,只要肯幫忙,再難纏的仇家也休想傷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