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張子龍那麼信任你,為什麼最後姐姐會站在趙安定一邊?居然還親手殺了他。這事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嫵媚女子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趙匡出聲呵斥:
“住口。飛燕做得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咱們父子二人,以後再說這樣的渾話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趙飛燕嘆了口氣:
“爹,別說了。畢竟是我親手殺了他,這輩子欠的我下輩子當牛做馬也會還上。可是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離開淮國疆域,趙啟跟孔太二人已經瘋了,大亂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必須趕在那之前脫身。”
趙匡從旁邊端起一杯熱茶輕抿:
“你一直說淮國將會大亂,甚至不惜放棄一切家業北上逃離。可為父這三年來看的卻是國力昌盛,百姓們安居樂業,不知這亂從何來?”
嫵媚女子挑開窗簾,指著人聲鼎沸的外面道:
“他們就是霍亂之源,明面上的歌舞昇平不足以粉飾越發激烈的矛盾。孔太的一部‘商律’直接把商人稅收提高百倍不止,越有錢財稅收越多。連華家也不能倖免,雙手奉上半數家底後黯然離開上京。現如今的淮國商賈過得連最底層的農夫都不如,試問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趙匡看著外面紛亂的街道搖了搖頭: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商律再苛刻這群行商的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他們拿什麼跟朝廷叫板?”
趙飛燕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
“爹你可別忘了,淮國可是以商立國,數百年下來商人樹大根深早就跟淮國融為一體,它的影響力遠遠超過朝廷的想象。孔太是夫子治國,所推律法太過不食人間煙火,短期內看似繁榮蒸蒸日上,不過是竭澤而漁罷了。等到商人們不堪魚肉紛紛逃出淮國,那時候朝廷一切富庶假象都會被打回原形。這天下,想不亂都難。”
說完出神的看著窗外:“事實上,已經開始亂了,這些人來這裡不就是為了逃出淮國麼?”
……
商律作為淮國改革之根本,總的來說就是透過加收商賈的關稅、市稅等商稅,來減免朝廷的其它賦稅,比如百姓的田稅、戶稅、丁稅。
就拿行商來說,原本跑一趟可以賺白銀一千兩,刨除開銷還能剩餘七百兩。現如今光各種稅收就要上交五百兩,刨除開銷只能拿到二百兩。
如此就等於把整個淮國的負擔統統壓在商賈頭上,民間自然是安居樂業了,國庫也越發的充盈,可以拿出更多的錢去興修水利,官道,去賑災、犒勞邊軍。
以至於所有人都覺得此次變法是大好事。
可商人辛辛苦苦賺的錢卻都給國家交稅了,過得連奴隸都不如。現實是已經有很多商人不堪重稅,索性變賣家產回鄉種地了。長此以往……
一切正如趙飛燕猜測的一樣。
……
五月初五當天,徐州商會開始罷市,上至州城下至縣城近乎半數商鋪關閉。
五月初八,江州商會也開始罷市,百姓想買些東西,往往跑了好幾條街都找不到開門的商鋪。
五月十五,燕州糧商聯合罷市,導致民間無糧可買百姓們怨聲載道,最後甚至出動了邊軍此事才得以平復。
五月二十,工部委託民間冶煉的五萬斤生鐵延期,派人一看後才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
淮國已經亂了,甚至連高居廟堂上的孔太也覺得有些棘手,徹夜不眠的與幕僚商議對策。
可是這僅僅是個開始,任誰都沒想到這場狂風暴雨居然來的如此激烈。
五月二十一日,原本已經被架空的徐州王趙旭振臂一呼,興兵五萬佔領州府,誅殺徐州刺史寧弘義,節度使劉元基。廢除商律的他身後站著無數豪紳,軍械錢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在叛亂訊息傳到上京的時候,趙旭已經募兵二十五萬奪取了北部關隘,誓言要與朝廷大軍一決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