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平聞言也笑了笑,發表自己的看法:“張將軍看的就是長遠,這幾年士卒家屬的撫卹越來越多,這樣下去也長久不了,不如把新城建起來,分給他們些房產,以後靠著收租也能衣食無憂。”
馮陣也認可的點頭:“短時間投入雖然巨大,可是不為是一條一勞永逸的辦法。這樣以來,對於牛大哥這種有家有室的人來說,才是最讓人心安的。”牛沙一瞪眼,不滿道:“我跟著張將軍剛開始殺海寇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不照樣無所顧忌的奮勇殺敵?要我說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條件越來越好了,很多人就開始有些不知足了。”
馮陣搖了搖頭:“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是你想過將士們的家人麼?咱們可以英勇殺敵馬革裹屍,可是留在城中的家眷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這種事情任何朝代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將士們在前線保家衛國,家鄉的妻子兒女卻備受欺凌。”
牛沙聞言也嘆了口氣:“可是那麼多的錢,張將軍從哪裡去弄?”馮陣搖頭道:“這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但是張將軍既然已經做出承諾,想必一定會有辦法的。”說著聲音一變,語氣沉重道:“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一件好事,而我接下來說的,才是這次想要告訴你們的。”
牛沙仰頭喝了杯酒,有些不耐煩:“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大家都是自己人,賣什麼關子?”馮陣正色道:“張將軍決定,這次遠征東門島,披麻軍所有已經成家計程車卒一概不帶,留在吉水縣負責建城事宜。當然…”說著看了看牛沙與吳衝道:“也包括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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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牛沙拍案而起,怒道:“你小子這是什麼意思?”吳衝卻沒有大喊大叫,臉上神色變化無常。剛開始有些憤怒,然後變得有些遺憾,最後浮現起了一絲慶幸。看著旁邊女子的肚子,吳衝猛地抱起酒罈“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多口。
馮陣把二人的反應一一收入眼底,然而沒有理會憤怒的牛沙,而是平靜道:“我統計過了,披麻軍內已經成家立業的將士們大概有一千人,加上原來傷殘的弟兄總共有兩千人左右,這些人統一組編後,由牛沙擔任主帥,吳衝為副帥。等新城建成後,由你們負責新城的治安守備,世世代代。”
吳衝低著頭默不作聲,世襲!兩個字如同閃電一般劈在他的心口,令他臉紅心跳呼吸急促。這可是一份能傳家的富貴,對於平民出身的他來說,這就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牛沙顯然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忍不住怒道:“吳衝,你這傢伙怎麼不說話,難道你……”馮陣打斷他的話,無奈道:“這不是在跟你商量,事實上張將軍已經決定了,明天就會宣佈。提前讓我告訴你們是希望你們心裡做好準備,明天好去安撫那些士卒的情緒。”
牛沙身體一僵,頹然的坐回座位。曾江平看著眾人有些不知所措,牛沙馮陣是披麻軍資歷最深的將領,張子龍走後更由他統帥全軍。吳衝也是資歷深厚的都尉,只有自己剛從隊長升上來,如此大的事根本就沒有他發言的資格。
牛沙聲音嘶啞的發問:“我們走了披麻軍怎麼辦?”馮陣回道:“披麻軍已經合併進了陷陣營,這幾天你們應該也有所察覺,兩軍之間摩擦不斷,所以我決定等東門島徹底平定後,向張將軍進言撤銷披麻軍的編制,統一併入陷陣營。”
“轟~~”飯桌被牛沙一巴掌拍成粉碎,三個女人失聲驚呼。虯髯漢子臉色鐵青,怒氣橫生道:“馮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消瘦少年絲毫不懼,與虯髯漢子對視道:“披麻軍是張將軍建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消滅海患,徹底消除東門島海寇之患。等這一切都做完後,披麻軍也就等於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沒有必要繼續存在了。”說著聲音轉冷:“更何況是在妨礙張將軍的情況下!”
一時間場面劍拔弩張。曾江平連忙在旁邊打圓場道:“兩位將軍先別急著爭辯,我們都是軍人,既然是張將軍的命令,咱們只需要聽令就好了。”牛沙眼睛一瞪,怒斥道:“你這傢伙又懂什麼?披麻軍大大小小百十來戰,是死了多少弟兄才殺出來的威名。現在說要解散披麻軍,對得起死去的弟兄麼?”
吳衝看著滿地狼藉,冷聲問:“那我請問牛將軍你準備怎麼辦?想要抗命不遵?還是組織心腹手下去逼宮?”牛沙氣得如鋼針一般豎立的鬍鬚一蹦一蹦,咬牙切齒道:“吳衝,別在那裡陰陽怪氣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原來是個貪生怕死的貨色。一聽說可以留守後方還能混個榮華富貴,你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吧?你難道忘了,這些都是誰給你的?”
吳衝面露愧色,片刻後卻抬頭堅定道:“我自然不會忘,這一切都是弟兄們用命賺的,是張將軍賞的。可是正因為如此,難道你要違抗張將軍的軍令麼?”牛沙被質問得啞口無言,片刻後頹然道:“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馮陣面無表情的站起身,拱手道:“今夜你們就好好考慮一番吧,另外從明天起,吳衝部就歸曾江平統帥了。”說著直接起身離去,曾江平連忙緊隨其後。大堂內一片死寂,女人們默默的起來招呼下人收拾殘局。虯髯漢子與刀疤男子就這麼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
夜晚的吉水縣如今也是繁華依舊。不同於廣陵城那般紙醉金迷,吉水縣夜晚出來的,大多都是忙碌了一天的普通百姓,呼朋喚友去酒館小酌兩杯的漢子們,吃完夜飯帶著孩子出門逛街的婦人,當完差出來消遣的縣兵衙役等等。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馮陣與曾江平剛出門就分手了。消瘦少年雙手緊緊攥著雙拳,就這麼穿過一條條繁華的街道,背影顯得十分落寞。當走進到自家家門後,沒有點燈,而是腳步闌珊的直接走進臥房,撲倒在床上。雙手緊緊的捂住嘴巴,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不斷低落。
“馮大哥,披麻軍!只剩下最後一仗了!”
九月初一天剛亮,吉水縣校場內就傳出一陣陣喧鬧。片刻後,三千全副武裝披麻軍騎著高頭大馬,出發離開城門,向西南進軍。在他們身後的,是一萬名頂盔摜甲的重甲步卒,他們踏著堅定不移的步伐,奔赴遠在數千裡之外的東門島。
張子龍騎著小虎走在最後,等出了城門,少年回頭對著城頭送別的兩千披麻軍將士揮了揮手,然後毅然轉身離去。
眼淚從這些鐵血漢子的眼中洶湧流出,這些都是面對死亡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狠人,此刻目送著威風凜凜的同袍離去時的背影,卻再也忍受不住。這一別又有多少陰陽兩隔?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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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水縣西南一處海峽中,有一個無比巨大的洞窟,這裡是人為建造了一處秘密港口。藉助懸崖峭壁的遮擋,如果不知道具體位置的話,海面上根本無從發現。洞窟中存放著三四百艘巨型戰艦,都是些十幾丈長的大型樓船。
港口上非常熱鬧,許多工匠打扮的人在比比劃劃。數以百計的水手如同勤勞的螞蟻般把一箱箱的糧草輜重,新鮮果蔬,一桶桶淡水送上了船倉。當張子龍率軍來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熱火朝天的情景。
第一次來到這裡的陷陣營將士與華羽趙飛燕等人,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到處都是從沒見過的東西。雖然忙碌卻也井井有條,這簡直就像一座巨型船塢與軍事港口的結合體。
趙飛燕不可思議道:“這規模也太大了,很難想象就憑一個小縣城,怎麼可能建的起來。”華羽也點頭贊同道:“雖然借用了天然洞窟,但這也是一個十分浩大的工程,再加上如此龐大的海船艦隊。張子龍果然厲害!!”
曾江平跟他們在一起,聞言笑著解釋道:“張將軍早就說過,想要徹底解除海患,光在陸地上是不行的,所以我們披麻軍一直在發展船業。這裡名叫復仇港,經過了兩年多不間斷的建設才有現在這樣的規模。”
趙飛燕震驚不已:“兩年多前就開始建設了?張子龍不應該有這樣的腦子啊!!”華羽苦笑:“張子龍本來就很聰明好吧,不然也不會想出借用對方內應來誘敵的計策。”
趙飛燕一翻白眼,不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條計策是秦雨寒那女人想出來的。”華羽搖頭不語。
隊伍前方,馮陣單騎出陣去跟對方交涉。不一會就帶來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那人一見小虎背上的少年,連忙雙膝跪地磕頭道:“小人李芳,見過張將軍。”
張子龍對這個敦厚的中年人有印象,他是沛郡的一名造船師,被海寇俘虜了全家,被披麻軍跟海寇交戰的時候所解救,從此就一直負責這處秘密基地的建設工作。少年點頭道:“芳叔不用多禮!萍兒還好麼?”萍兒是漢子的小女兒,今年算算應該已經九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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