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龍雙手環胸出言喝止。楚青山聞言頭腦一陣清明,對方才的失態懊惱非常,正準備張嘴說些什麼。
“一邊歇著去。”張子龍單手提起楚青山,揮手扔到後方披麻軍陣中。走到紅衣女子面前,直視那雙嫵媚眸子。
指著女子身後押著的二十餘殘餘海寇,張子龍聲音冰冷:“遊馬國的公主是吧,可否把這些人交給在下?”
紅衣女子掩嘴嬌笑,擺手否認:“交給小將軍當然是沒有問題了,只不過這些人已經投降,希望將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畢竟一路行來,受了他們不少照顧。”
張子龍眼裡寒芒四射,聲音更是冷冽:“我要是說不呢?”
紅衣女子收起笑聲,面色也嚴肅起來:“你們淮國不是提倡仁義寬厚嗎?這些人已經丟掉兵器沒有反抗之力了。殘殺俘虜這種事情你也做的出來?”
少年的白袍已經破損嚴重,露出瘦弱卻佈滿肌肉的上半身,被海寇頭領砍的傷口皮肉外翻,還在不斷滲出絲絲殷紅。但少年卻面無表情,絲毫不為之所動。好像不知道什麼叫疼一般,他盯著紅衣女子的眼睛一言不發。右手緩緩的舉過頭頂,大喊:“殺光海寇!”
“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二十披麻軍整齊的舉起手中武器,雙目通紅的瘋狂嘶吼。氣勢驚人,居然壓下了天空炸響的春雷。
紅衣女子一方,所有人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張子龍放下手,面無表情道:“今天誰敢攔我我就殺shui!!”說罷便邁步向前走去,越來越近。
紅衣女子有些惱羞成怒:“玄,攔住他。”
“嗷~~”一聲虎吼,巨大白虎擋在少年面前,人立而起如同遠古兇獸,雙爪帶著惡風向下按去。
少年的身影在白虎面前,瘦小的就同一只可憐的白兔。但老話說得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別說率軍打敗上千海寇的少年總兵了,只見他面無懼色,雙手高舉。
“彭~~”
拳爪相交,一圈氣浪吹的周圍人仰馬翻。白袍少年雖然被壓的雙腿沒入地面,但是也成功架住白虎巨爪,一人一獸僵持較勁。
巨大的虎頭湊近,看著身下的少年。少年也毫不退縮,直視那銅鈴大的巨眼。
粉裙小姑娘手腳並用爬到白虎頭頂,探頭向下看去:“喂,你是吃什麼長大的?咋恁大力氣哩?”
少年對這個跟自己伸大拇指的小姑娘印象不錯,聞言雖不答話,卻也仰頭咧嘴一笑。
“嗷~~~~”白虎突然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看的少年滿頭黑線,這大小,一口就能活吞了自己吧。
“給我飛!”少年後仰倒地,雙腿蹬在白虎腹部猛然用力。白虎騰空而起,在空中優雅的一翻身,輕盈的落在地上,居然沒發出一絲聲響。
紅衣女子見狀皺眉:“別玩了。”
白虎低吼一聲表示明白,一個虎撲帶著殘影,瞬間來到了少年身旁,動作之迅猛匪夷所思,居然絲毫不遜色海寇頭領。
“嘭~”白虎輕盈轉身,尾巴如同鋼鞭抽打在少年身上。
“轟!”少年橫空飛出二十步外砸在地上,身影沒入地面。
紅衣少女上前掩嘴嬌笑:“在我家鄉有句話叫‘聽人勸,吃飽飯。’不知道小將軍聽過沒有?大家和和氣氣的多好,非要打打殺殺幹什麼?”
春雨漸急,海風呼嘯,女子動聽的言語,卻寒徹了少年的心。
少年躺在地上閉上眼睛,身上的泥漿血汙被雨水沖刷而下。對方很強,光是那頭白虎就不是自己能對付了的。怎麼辦?服軟放了那些海寇?反正已經殺了上千海寇了,少這二十多個也沒什麼?
少年想起了海寧村慘死的村民,他們曾經一定也哀嚎著請求海寇饒命;想起了那個披麻軍少年仇恨的目光,十歲孩子流著淚刺出絕望的長槍;想起了被海寇當成畜生綁成一串的婦孺,她們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想起了隨他出徵的二百勇士,如今已十不存一;想起了王小虎寧死也要保護的妹妹,尚在襁褓就全家慘死成為孤兒,她本應該在父母跟哥哥的寵愛下,無憂無慮的長大才對;想起了長壽村;想起了平安村;想起了被海寇不斷殘害的福州沿海萬萬百姓。
天地當有公平,血債血償無錯!
海寇該死?該!
放了他們?滾!
對海寇寬容仁慈?放屁!對待他們只能比他們更兇狠、更殘暴,要把他們打疼了、打怕了,他們才不會肆無忌憚的燒殺搶掠。
世間遇見不平事,就該有人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畏懼強權就妥協低頭?開什麼玩笑,我張子龍可是要闖蕩江湖的人,我,不服!
白袍少年從地上爬起,身上包裹著一層淡淡銀芒。
“咔嚓~~”一道閃電照亮天地,陰雲密佈的天空更加低沉,綿綿春雨也變為颶風驟雨,豆大的雨水打在臉上生疼。這極為反常的天象,就像是在為少年鳴不平一般。而呼嘯不止的狂風,更像是無數百姓的冤魂在憤怒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