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猶如『潮』浪,陰沉沉的罡風席捲而來,使得那星星點點的金紅『色』,更快的墜入漆黑的氣團裡,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藍褐『色』塊狀物體,也隨之被氣流吞噬。斬仙台的廢墟已然不見,罡風形成的尖銳嘯響開始不斷的溢位,回『蕩』。
紫衣漸染血華。
從手腕開始,迸裂出無數道傷口,血珠滾湧出來,整個手臂連同手掌都血肉模糊,被洶湧氣流拋飛而出時已經失去的意識,又因劇痛而清醒過來,那些藍褐『色』塊狀物體,每消失一點,元神處便傳來一陣扯裂的悶痛,生生使靈臺清明起來。將摔落於地的時候,縱然一雙手及時自後扶住,楊戩還是眼前一黑,鮮血再度自唇角慢慢沁出。
再度轟然巨響,煙塵飛揚。
東皇鍾與開天神斧雙雙徹底粉碎之後,彌散的的威能使得罡風一時失『色』。
天地,光華如瀑,璀美洞徹。
“楊戩,這就是你的局?”
鴻鈞道人虛空現於斬仙台前,目中冷然,睥睨而笑:
“且讓老道想想,這件事情,是誰先告訴你的?伏羲神王?還是陸壓?”
喉口腥氣嗆得呼吸艱難,幾近平緩,楊戩才睜開眼。
觸手所及,是最先一斧波及而碎裂的大塊白玉石,因為發冠碎裂,間或帶有金『色』的略卷長髮,與深淺不一的紫『色』袍服一起侵染了鮮紅,鋪懸於雲霧之中,其上的精美飾紋已經有大半不見蹤跡,配飾凌『亂』不全,個別還碎裂在很遠的地方,光華黯淡。
意識到身後抱住自己的手顫得越來越厲害,卻愈緊不肯放鬆,楊戩只能緩緩的抹去唇邊血漬,低聲道:
“普賢師叔,事已至此,不若放手罷。”
那一身潔白如雪的鶴氅已染上大塊觸目驚心的『色』澤,普賢真人縱然面容慘白,眸子卻漆黑,定定望去,他沒有動,眼中厲『色』愈盛,直若血紅,奈何鴻鈞道人視他於無物,只瞥著楊戩冷笑不絕:
“在三界之中,唯有開天神斧,能毀東皇鍾所化的天界之門,便如此處,陸壓知,上古諸神知,或者三界之中總有那些不該知道的也知,這三界中,總沒有永久的秘密,老道自見你將元神分入開天神斧起,便猜你要如此行事,哼,那劉沉香,凡間小兒,如何費得上你偌大力氣?楊戩,你想讓這三界以為你剛愎自用一意孤行,讓這三界明眼人以為你自尋死路,實則暗布之局,就在這斬仙台,是也不是?”
楊戩微微咳喘,沒有說話。
“你該當奇怪,老道此刻該是在追我那不肖徒弟到了兜率宮,是也不是?”鴻鈞道人說著,忽地一擰眉,竟是大笑起來:
“難怪,難怪,你不會任憑你師父及元始陷入危難,你算準了老道一旦發現那不是通天,即刻就會感覺不妙回頭趕往這裡,還是會遲一步,趕不及你劈毀東皇鍾,卻又正好落到這等危難之地,入你所佈之死局!”
光華漸失,這才見整個三十三重天之外的四方天空都已經被黑氣籠罩,從幽冥翻騰而起的恐怖壓力慢慢籠聚,先是法力運轉不暢,逐漸的,連呼吸都開始艱難,不過這黑氣倒也古怪,只牢牢佔據這方天空毫不漫溢。
鴻鈞道人卻漠然似不見這等可怖異象,只緩緩點頭:
“好局,縱然老道步步小心,揣測無誤,終究如你所料。”
——目光隱有奇異之『色』,鴻鈞已不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激怒之下的複雜心緒,眸如刀鋒,盯著楊戩。
“開天神斧已不存三界,看來,楊戩你的心思早如當年所書…”
這黑氣再盛,卻也不是一時半刻,沒有開天神斧,縱使楊戩,也不能在鴻鈞道人全力施為下支撐保得『性』命。
且作萬劫不復嗎?
這死心眼,竟比通天更甚之…
鴻鈞道人永若十五歲少年的面容慢慢浮出一抹冷犀的厲笑,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知道,自負驕傲如楊戩,不惜『性』命所執的這完美一局,在最關鍵的殺招上,從開始就出現了天大的疏漏,會是什麼表情。
“可惜!這千百萬年,也堪稱數一數二的完美謀劃,天界之門東皇鍾卻負你所望,它只不過是最好的鎮守,卻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