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找死的小龍,惹得一晚上就沒安生過,大清早的還讓這猴子跑過來鬧了一場,真是可惡極了——什麼九品金丹不九品金丹,那東西,有糖葫蘆好吃麼?
伸手一拉,就開始埋怨:
“旋照餓了,旋照要糖葫蘆!”
一邊寒華本能的應了聲,回過神來準備哄自家百度)寶貝徒弟,可是睜眼一看,旋照伸手抓的卻是楊戩,當下那個心頭火起,還沒吼出來——
廣成子已經笑咪咪道:
“旋照乖,不理會那些混帳啊,祖師這就帶你去玩——”
一邊崑崙諸仙紛紛鄙視側目。
至於麼,不就是為了氣氣從來不聽自己話的寒華,用得著這麼火上澆油?
貪戀那溫暖感覺的旋照,抓住了哪裡又肯放開,眼睛只顧著看不遠處已經飄出香味來的小攤子,哪裡注意到自家師父氣到扭曲的神情。
於是涵元瓶裡的相柳在翻白眼。
這下主人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安撫下彆扭記恨的玄道真君了。
二哥,那真的是她的二哥……
沒有銀鎧,沒有那冷漠不近人心的冰冷,略微卷曲而間隙有金『色』光華的長髮散落在煙白『色』的衣上,眉宇間帶著微微的倦意,深邃目光中永遠透不出絲毫情緒,卻不見睥睨,不見傲然,不是那個高高在上被三界所有神仙敬畏憤恨的司法天神。
凝視著那個吵鬧著要糖葫蘆的女孩,目光慢慢柔和起來,嘴角也噙上了一抹淡淡笑意,就像在看著許久之前,早已消失的歲月。
二哥……
那真的只是她的二哥!
楊嬋眼淚幾乎脫眶而出,顫抖著想喊,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眼見著一行人慢慢走遠,她拼命掙扎著想站起來,想喊住楊戩,是的,只要二哥發現她在這裡,雖然只會不重不輕,既是惱怒又是痛惜的斥責她幾句,但是那之後無論什麼樣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無論什麼樣的委屈都會煙消雲散。
可是她偏偏發不出絲毫聲音,希冀的目光盯著楊戩的身影不放。
只希望,
只希望二哥能忽然發現,她在這裡。
他的三妹在這裡。
可是,晨曦的光輝下,那個穿著鵝黃衫子的小姑娘在不停的笑,如此明朗,如此無邪,一整街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凝聚在她身上。連她的二哥也不例外。
他只看著那個孩子,帶著那抹楊嬋再也熟悉不過的淡淡笑意。
二哥——
那種森冷的寒意,終於又一絲一縷的侵襲上來,驚恐得張大了眼睛,卻也只能看見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和身邊更冷的屍體。
痙攣的手指,抓著沉香的手僵硬,麻木。
猛一低眼,看著毫無生氣的沉香,看著那個無數次在夢裡見過,堅定不移的說要將她從華山下救出來的沉香,自己忤逆天條而生的孩子,楊嬋終於癱軟在地,眼前一片模糊。
“不要叫我哥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她怎麼忘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
她的二哥,她的二哥早就不認她了!
所以那笑容也好,那寬慰也好,甚至是那溫暖的懷抱,她都已經失去了——她早就沒有二哥了!
極力遏止,才不至於痛哭失聲,寒徹心骨的痛,一分分滲透進來,絕望與不可置信交織在一起,只能模糊的,看著那熟悉的身影,慢慢的,永遠的消失在她眼前。
原來,她早已經失去了一切。
娘,二哥,彥昌,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