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無論重複了多少次,再度甦醒時那種恐懼,依舊頑固的留在記憶裡。
沉香的手微微顫抖,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感覺自己這隻右手,剛才並沒有被撕裂。艱難的側過頭去,果見那隻猙獰的怪鳥,依舊站在旁邊抖翅膀。
“你,沒死?”
“怎麼可能。”
“但是你——”
“只是死得比你晚,醒得比你早——你這小子,不知道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明明法力不錯,怎麼不會用?”
當一隻鳥用居高臨下外加鄙夷的目光注視過來,基本上是人都火,沉香當然更不例外。
“誰說我不會用?”沉香想跳起來,可惜全身上下每根骨頭都似乎在痛,只好惱道,“那群瘋子從四面八方撲過來,開始還能想想用什麼招數,到後來,若是再想,豈非就被撕得四分五裂了?”
“嘎嘎嘎嘎——”
幸好它兩隻翅膀都足夠大,捂著八張嘴狂笑是絕對沒問題的:
“……小子,你,你說什麼?!”
笑得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你在動手時,居然還要時間來仔細想下面要怎麼出招?!嘎嘎,我沒聽錯吧?”
沉香給它笑得不安起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我又不是你們這些上古異獸,天生就會與其它的什麼爭鬥,我們學了招數,自然要在最恰當的時候用才最有效。不想,光打,不就跟這些瘋子一樣了?”
這回輪到那隻怪鳥鬱悶了,抖抖翅膀,八個頭一起伸過來:
“……小子,你是真傻還是裝來逗我?”
“……”
“你們神仙說的招數什麼的,我們不用可不代表我們不懂啊,說到底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動手的那瞬間就決定攻擊哪裡了,至於怎麼攻擊,出什麼招,當然是看對手的反應和破綻,想?哪裡還用想,那瞬間身體就已經做出最恰當的防禦和攻擊了,除非那個對手差你太多,才會有時間多想想,是速戰速決呢,還是耍著它玩玩。”
搖頭,不屑,“真不知道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
“你!”
“怎麼,還不服氣?難道這次你想死在我手上?”
“你可以罵我沒用,不可以罵我師父!”
“哦?你說得也對,看你年紀輕輕的,你師父也沒指望你能做什麼大事。”
“你才——”沉香總算壓制住了惱怒,“教我的嘮叨……他說,等我自己領悟透了,就知道該怎麼用了。難道我用的不對嗎?”
“小子,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領悟,你那樣叫過招,叫玩呢!看你這樣,估計從前都是依仗著法力比別人高,出手比別人快來動手的吧?沒遇見法力比你高的人,真是走運!”
“……三界之中是少有法力比我高的人!”
八個頭一起驚訝的扭過來,既而大笑:
“嘎嘎,小子,你很有意思!說話很好笑!”
“你!”
輕蔑的揮揮翅膀,指了指周圍:
“別的不說,就這陰陽鏡裡,你比得過誰?他們啊,可都是幾千年前就被陰陽鏡奪去魂魄了,凡人在三天之內不出去,就會徹底死去。因為他們的魂魄經受不起這樣一再的粉碎。只有法力高超之輩,才能熬到現在。”
“這裡,為什麼要自相殘殺?為什麼他們都瘋了?”
“起先是期望自己能重見天日,而後逐漸失望,絕望,最後『逼』得要發狂,胡『亂』攻擊起來,一個人動手了,別的人也會動手。但這裡是陰陽鏡,沒有魂魄可以逃掉,魂魄也不會死,於是反覆如此,這些傢伙慢慢就變成了這樣,呆滯,瘋狂,等到他們連自己的模樣也記不得時,不管法力多強,魂魄都要徹底消失了。小子,我不是嚇唬你,你嫌棄他們是瘋子,等著,那就是幾百年,甚至幾十年以後的你!當然,我也不例外。”
沉香咬牙道:“闡教,太惡毒了……”
“雖然我不喜歡闡教那群莫名其妙的上仙,但是我還是不得不告訴你。小子,這和陰陽鏡的主人赤精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永無休止的殘殺,死亡,是鏡中魂魄自己的選擇。寧可痛死,失去理智瘋狂而死,也好過絕望的等下去。”
“我們可以不參與……”
已經無奈了,九頭鳥懶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