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向晚進了門的時候,她意識到,這竟然是她第一次來到姐姐這幾年來的家。與想象中的風格不同,這家裡的拖鞋還蠻可愛,茶几上擺著些一看就不輸於夏唯喜好的膨化食品。
沈冰出門的時候忘了關空調,一進來就涼嗖嗖的,她沒穿好拖鞋,蹦著跑過去關上,對唐向晚解釋道:“其實我住進來之前,這裡確實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風格。我受不了嘛,就把它糟蹋了。”
唐向晚掃視著客廳裡的一切。她看見廚房門口放著一箱橙汁飲料,想起姐姐有時給自己倒酒會下意識倒成橙汁,現在終於找到了原因。
沈冰不太明白唐向晚來這裡的原因,但她心裡存有一絲希望,於是極力討好,“我們出去吃飯太惹眼了,我來請你吃外賣吧!”
“……吃什麼?”
沈冰捂了捂心口,“你來選!什麼貴選什麼!”
“……算了。你和姐姐在家裡也吃外賣麼?”
沈冰沉吟了一陣,她實在不好意思說。但實際情況是,她們每天工作完回到家基本已經很晚了,如果回家的時候還沒吃飯,那就泡麵伺候。沈冰覺得唐向晚心裡一定在唾棄,自家養尊處優的姐姐跟了她,居然被這樣糟蹋。
然而唐向晚很平靜,說:“那我也吃泡麵。”
就這樣,兩個人相對而坐吃起了泡麵。唐向晚時不時問沈冰一些問題,諸如這麼大的房子,是誰來做清潔?
——兩人分工,相對不太累的那個人就做多一些。
有那麼多抱枕,姐姐現在喜歡起抱枕了麼?
——不是她,是我喜歡。我總喜歡抱著東西。
……
沈冰每回答一個問題,唐向晚的心就疼一下。也許她是想主動接近夏唯的生活,以此刺痛自己,讓自己清醒吧。
到最後,沈冰看不過去,再也不回答了,她握住唐向晚的手,卻被唐向晚掙開。
“如果你當時就對我坦白該多好。我錯信了你那麼久。”
“我沒有怪你和姐姐在一起,畢竟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是她的妹妹,是永遠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是別人,我可以討厭她,說她的壞話。但是你……你為什麼那麼好?為什麼再讓我知道真相之前變成我的朋友?”
沈冰除了“對不起”,什麼都說不出口。
“這泡麵真難吃!”唐向晚的淚水滴在碗裡,抽泣地罵著,“姐姐為什麼喜歡吃這麼難吃的東西!這種品味的姐姐我不喜歡!”
唐向晚忍了多日,沒想到好容易有機會痛快發洩,竟然是在情敵這裡。她此刻管不了那麼多,只是一個勁兒地哭,想把心裡的所有委屈宣洩到沈冰身上。哭到一半,她問沈冰要酒喝,沈冰犯難,說家裡從來不喝酒,前幾天買過一次,也被她借酒澆愁喝完了。
“那給我喝果汁。”
她喝了整整一瓶下去,喝完還埋怨這是小孩子的飲料。她將沈冰喜歡的所有東西都埋汰了一遍,最後沒有力氣了,竟然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沈冰看著她還掛著淚珠的精緻臉龐,心裡過電影一般想起了很多事。如果早些告訴唐向晚,她一定不會把自己當朋友,可也不會體會到被騙的痛。
一樣的,夏唯被自己瞞過,自己也被夏唯瞞過。她突然腦洞大開地想,如果自己的生活是一部小說,讀者一定會覺得她們矯情得很。瞞來瞞去,為的是個什麼?不信任嗎?並不。
即便被夏唯瞞到這種地步,她仍然相信著,不論夏唯遇到了什麼事,她都在努力扭轉,也在努力讓自己安心,只不過她遇到了些困難,力有未逮。
沈冰將唐向晚抱到客房的床上,想起這個房間的抽屜裡還藏著一些有紀念意義的寫真周邊。這些寫真,代表著她第一次感受到夏唯對她的善意,歸根結底,還要感謝躺在床上的這個小美人呢。
沈冰躺在過於寬敞的大床上,枕邊堆放著一疊夏唯的衣服。這些日子,當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衣服上殘留的味道尚可以讓她神思錯亂,以為那個人還躺在她的身邊。
多虧了夏唯之前對她趨於冷淡,如今沒有人可以抱,她也可以習慣。這樣想來,從那時起,夏唯就開始為現在而準備了。
第二天一早,沈冰習慣性開啟手機視奸夏唯的微博。她的微博已經很久沒有更新過,而今天一條最新更新的內容蹦了出來。沈冰整個人頓時充滿了電。
那是一張綠得鮮豔欲滴的照片,圖中似乎是野外,全都是闊葉的熱帶植物。下方還有她入鏡的一個剪刀手,那白嫩纖長的手指確實屬於夏唯,沒有人比沈冰更熟悉了。
夏唯在微博中透露,她現在在美國南部休養,住處附近就是一片森林,白天去林間散步,感受到多年未曾體會過的輕鬆。不少網友在評論中表達,看到女神生活不錯,終於能鬆了一口氣,希望女神好好休息,也隨時歡迎回來做電影、演電影。有些人發著哭泣的表情說,如果夏唯就留在美國不回來了,那她可能中國影壇的時代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