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說完，他便一個閃身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青之奕一人站在原地，看著臉色蒼白的青汐，方才面對夜宸旭時的堅決和威嚴，此刻全都消失殆盡，只剩下濃濃的無奈和無能為力的自責和愧疚。
也不知站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熟悉而冰冷的聲音，讓陷入沉思中的青之奕一下子回過神來。
“你們怎麼都站在門口，不進去好好伺候著！”是顧太后威嚴而蒼老的聲音。
說著，門已經被人從外開啟，青之奕將心底的異樣情緒壓了下去，迎了出去。
顧太后顯然知道青之奕在這裡，並沒有絲毫驚訝，輕聲斥責道：“奕兒在這裡，怎麼還要把宮人全都支走，汐兒身子不好，白天又受了那樣大的刺激，若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想起青汐所受過的痛苦，這一刻聽到顧太后說這樣的話，難免覺得虛偽，所以他沒有接話。
顧太后進了門，直往青汐窗邊走去，無意識的，青之奕快步走上前去，神色有些有些防備。
“都已經兩年多了，你還是在怪母后。”顧太后見青之奕如此，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而神色卻依舊如常，讓人看不懂她的情緒。”
“母后，兒臣一直都不明白，就算你反對朕和她在一起，為什麼當年你非得給她種下情噬這樣陰狠的毒，非得要置她於死地。再怎麼樣，雖然她不是你的女兒，卻也是你的親人，而且這麼多年，她跟朕一起長大，你也是看著她長大的。”雖然知道即便再問，也不一定能得到結果，但青之奕還是不自覺地問了出來。
如意料之中的，聞言，顧太后目光牟利地看過來，語氣生硬道：“哀家從你小的時候便一直提醒你，不能對她產生任何感情，可是你卻不聽，反倒和她相愛相戀。哀家沒有再兩年前就殺了她已經是手下留情！難不成你要讓哀家將所有的血都給她，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不成？”
“母后！你又來了！”青之奕只覺無奈至極，每每到了這種時候，顧太后總是撂出這句話來，將他所有的話都生生地堵了回去。
“奕兒，不會她回來以後，你對她的感情又死灰復燃了吧？”顧太后滿目狐疑地打量著青之奕。
雖然青之奕的心裡說著這些年我對她的感情不僅沒有死，反倒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深刻，但是青之奕卻搖頭道：“母后，你想到哪裡去了！”
這兩年多以來，他一直對青汐冷冷冰冰，就是為了怕母后起疑，給青汐帶來傷害。所以他早已學會了偽裝，臉上不露一絲痕跡，否則這麼長時間裡，怎麼能瞞過顧太后精明的眼睛。
然而這一次，顧太后卻沒有相信他的話：“既然沒有，那你執意讓她前來祭奠顧將軍是為什麼？難道不是為了讓她看著這熟悉的場景，以便幫她恢復記憶，和她再續前緣嗎？”
青之奕依舊神色如常，毫無破綻地答道：“朕帶她來只是為了不讓她離開朕的視線，以免萬宸國的人有機可乘將她帶走。那樣我們要挾夜宸旭的籌碼就沒有了。到時候，再想牽制夜宸旭就難了。”
“哦？是嗎？那你帶上孫菁晗又是何用意？”顧太后依舊不依不撓。
“這些年母后一直為兒臣選妃操心，兒臣不想再讓母后擔心，帶她來只為增進夫妻感情，也趁此機會教她些禮數，以免她再衝撞母后，惹母后生氣。”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顧太后顯然知道青之奕話之真假，卻沒有戳穿他，反倒欣慰地道：“原來如此，奕兒終於肯將心思放在戰事和終身大事上，哀家也就放心了。不過那個孫菁晗她是該學著些規矩，只是哀家很好奇，她怎麼會知道青汐不是公主？”
面對顧太后深不可測的目光，青之奕依舊冷靜如常，顯然是早料到顧太后會詢問他這個問題：“像孫丞相一般年紀的許多老臣都和母后一樣，是看著兒臣和青汐長大的，青汐的身世對他們而言本就不是秘密，她是從哪無意聽來的也不好說。”
話說得滴水不漏，顧太后也不好再追究，只問道：“那今日路上發生的事，你打算如何處置孫菁晗？本宮要將她遣送回宮，你又不同意，你心裡究竟作何想？”
青之奕面露難色道：“只怕不好處置，她並沒有說錯話，只是道出一個事實而已。雖然此事大家都預設了不敢公然提起，但朕與母后從未曾頒過旨意明令禁止，所以她算不得抗旨，而且兒臣之所以不讓母后將她遣回宮，也是因為不得不顧及她的父親孫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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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顧及也有道理，不過這個孫菁晗口無遮攔的，以她的性子只怕要惹出更大的亂子來，所以絕對留不得。”顧太后眼底浮起一絲殺意。
“母后自有母后的考慮，可是現在尚在宮外，一切還是等回宮之後再說吧。現在重要的是顧將軍的祭祀大典。”說著，青之奕又不自覺地看了青汐一眼，看著她依舊昏迷不醒，不覺憂心忡忡。
顧太后略加思索後點了點頭，捕捉到青之奕這一個眼神，轉身看著青汐，眼底卻沒有絲毫憐惜之意：“奕兒，母后知道當年對你們兩個狠了一些，但是你要相信，母后都是為了你好。”
“母后，兒臣知道。”口上這樣答著，心卻是快要窒息了。若真是為了他好，為何要讓他承受這樣的痛苦，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慢慢走向枯萎。如果可以，他寧願失憶的人是他，那樣他就不會被這樣深刻的痛苦折磨。
顧太后嘆了口氣，道：“現在也不早了，你先送哀家回房間，自己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拉著青之奕離開了青汐的房間裡。
就在他們離開後，宮女們將房門帶上的那一瞬間，躺在床上的青汐忽然睜開了雙眼。其實早在聽到顧太后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只是剛開始因為頭腦沒有睜開眼來，再後來是對青之奕和顧太后的對話起了興趣，所以故意裝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