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祺卻不依,笑著道:“娘娘如今身子金貴,不得大意,還是請張太醫來看看吧。”
刻意加重語調的“身子金貴”四個字,暗含深意,可青汐怎麼也不會往那個最不可能的方面想,只以為是因為夜宸旭這段日子來琉月宮多了些,香祺才這樣講。
然而,張太醫速度之快也讓青汐出乎意料。顧不得整理自己被夜風吹亂的髮束和衣衫,簡單行禮後,便俯身在青汐身邊,幫青汐把起了脈。
一邊還對香祺道:“娘娘接連幾日未曾進食,姑娘命人下去給娘娘準備膳食,切忌辛辣及油膩,還有,娘娘底子弱,命人給殿中多添幾個暖爐。”
香祺點頭下去安排。青汐卻並未曾察覺張太醫話中有何不妥,只懶懶地倚在榻上,想著小西的事。
細細探過許久,張太醫通紅的雙眼忽然閃過一絲驚愕,隨即眉蹙得更深,問道:“娘娘最近是否極其畏寒?”
青汐抬眸,回道:“許是對萬宸國的天氣不太適應,本宮確實比以前怕冷了些。”
張太醫搖搖頭道:“娘娘,這並非是天氣的緣故,而是因為娘娘體內的毒,更何況,如今娘娘腹中的胎兒還得汲取母體的精氣,所以才……”
“你說什麼?!腹中胎兒?”張太醫的話如驚雷炸耳般,讓青汐臉上的表情瞬間湮去,大殿之中,她驚愕的質問,顯得格外猝然。
殤月也是猛地一驚,一個箭步衝上來,揪住張太醫的衣襟,怒道:“真是荒唐!公主被你們皇上賜了避孕湯,怎麼會有身孕,庸醫,竟敢這般信口開河!”
張太醫被殤月生生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受驚不小,忙解釋道:“殤月姑娘,微臣並未信口開河。皇上方才沒有告訴娘娘麼?娘娘已有一個月的身孕。”
一個月……那不就是上次夜宸旭強行欺辱她的那次?可是,怎麼會……她明明喝下了避孕湯啊!
清冷的眸子盯住張太醫,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麼,給本宮好好說清楚!”
殤月揪住張太醫的手一鬆,張太醫跌跪在地上,叩頭道:“娘娘,微臣不敢妄言,但是娘娘體內確實沒有避孕湯的藥性?”
玥昭儀懷孕一事,皇上雖然說不讓洩露出去,但是卻並未打算瞞住玥昭儀。而玥昭儀之前昏迷,所以她驚愕也是正常的。
但是,讓江太醫費解的是玥昭儀的反應,自古以來,所有後妃無論是誰,知曉自己有了皇嗣,哪個不是喜出望外。因為這意味著無邊的寵愛,和無盡的榮華富貴。
若是順利誕下皇子,那便是皇上的嫡長子,自此之後,在後宮之中,無人能及,前途無量!
更何況,不是玥昭儀自己用內力將避孕湯逼出體內,才懷上孩子的嗎?但是張太醫卻沒有從她眼中看到一絲欣喜,反倒從她的神情中,看到一種落寞,甚至是——絕望……
她渾身散發的淒涼氣息讓張太醫閉了嘴,跪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直到青汐氣若游絲地說道:“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張太醫如得到赦令般鬆了口氣,忙收拾好東西,退了下去。
殤月看著青汐煩悶的樣子,噤了聲立在一側,心中卻暗自惱恨,公主已有一個月身孕,而她這一個月來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但是那避孕湯,又是怎麼回事?以她瞭解,公主是斷然不會自行用內力將避孕湯逼出來,因為她曾見過公主隨行從青靈國帶來避孕丸。
一切都太突然,青汐亦心亂如麻,煩悶地一手撐著頭靠在桌上。是夜宸旭給她服下了假避孕湯想以孩子要挾於她嗎?顯然不可能。
她是敵國的公主,夜宸旭萬不會讓自己懷上他的孩子,而且,他若真要這樣做,又何必多此一舉賜下避孕湯呢?
皇后或凌妃嗎?那就更不可能了。那會是誰呢?
忽的,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隨之出現的,似乎還有口中腥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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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青汐脫口而出:“是那個詭異的人!我一直以為是夢,但是他是真實存在的!”
太可怕了,她自認這兩年練就了深厚的內力和武功,否則也不會坐上血曇閣閣主之位,但是她還沒能看那個詭異的人一眼,他就已經給自己餵了兩次腥臭的液體。那是避孕湯的解藥吧!
殤月贊同地點點頭,可細細一想,卻又有了新的疑惑:“那那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青汐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腦中也漸漸有了答案,不禁咬牙切齒道:“在這世上,恐怕只有一個人希望我懷上夜宸旭的孩子了!”
殤月會意,小心翼翼地問道:“公主說的……是皇上?”殤月口中的皇上自然不是夜宸旭,而是——恆仲帝青之奕!
青汐點點頭,眼底浮起一抹嘲諷和譏誚:“除了他還能有誰!他想讓我懷上夜宸旭的孩子,然後利用我腹中的孩子。若是夜宸旭留下這個孩子,那麼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跟夜宸旭談條件,若是夜宸旭不留,那麼,我這步棋他算是走錯了。”
殤月思索片刻,道:“公主,屬下覺得皇……皇上不會這樣對公主的,公主畢竟是皇上唯一的妹妹,而且,就算皇上要這樣,太后娘娘也不會應允。”
青汐卻嗤笑一聲,冷冷道:“若他不會,這兩年來又為何將我禁於別宮,不許入宮。如今,他可是在努力鞏固自己的權勢,憑母后之力,恐怕難以改變皇兄的決定。”
“公主……”殤月抬眸看了青汐一眼,又迅速垂了眸,道:“其實皇上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公主因‘情噬’之毒失去記憶,關於兩年前的事有所不知,其實外界傳言不假,皇上和太后娘娘一眼,對公主極其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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