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映梨他們南下一直走了十日方才在一座繁華的大城中停下腳步,這時已經進入六月了,天氣已經開始熱得他們熬不住了,司徒湛不小心中暑了。
西秦毗鄰東祁西南的滄牧州地區的長淮城是這州里最大最繁華的城池,這裡彙集了來自倉琅內地各個民族來往貿易的地方,這裡河運發達,通倉琅大陸的三國,尤以薩拉閩族人為多,相當於東祁的涔陽城一般的存在。
尹映梨他們看著這來往的大船,路上商人們的各色聲音的吆喝,覺得甚是稀奇,可她們卻都聽不懂。
幸好這裡人多繁雜的,也有不少東祁的人,說的話還算是能溝通的,他們尋了一家東祁人開的客棧便住了下來。店小二也是東祁人,這讓他們都安心了不少。
因為司徒湛中暑,尹映梨只好讓綺寒出去買些適宜入口的吃食來。
“姐姐,我們要去哪裡,都走了好遠了?”司徒湛躺在床上懨懨的,可是那手卻是緊緊地抓著尹映梨的手不放。
尹映梨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她的手偏涼,摸到他身上他覺得很舒服,臉上露出一絲愜意來,很像是那溫順的野貓一般。
“這樣跟著姐姐四處走不好嗎?”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想看盡這世間繁華與民生百態,識人心,吃遍天下,好肆意一番,也不枉來世一遭。
司徒湛搖搖頭,卻又點點頭,又還是搖搖頭,抓著他的手又緊了緊,那雙閃著淺色綠光的眸子清澈而明亮。
“姐姐總是受傷,湛兒怕姐姐沒了。阿爹就是那樣沒了的。”
司徒湛在遇到尹映梨之前唯一會說的便是“阿爹”兩字,她時候來才知曉的。
司徒琅夷死的時候他應該還很小的,但是他卻記得那般清楚,就連這些年陪著他死去的狼都記得一清二楚。
不知怎麼的,尹映梨不由得心一酸,撫著他的臉輕聲道:“莫怕,姐姐會一直陪著湛兒的,等你長大了就保護姐姐,好不好?”
“寒哥哥說我現在能保護姐姐了。”
“是嘛,湛兒真厲害啊。”她笑得很開懷,心裡卻是有些酸澀,有時候她在想是不是不應該將他帶出來呢。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司徒湛就沉沉的睡去了,側身抓著她的手,依舊如初見那般蜷縮著如同孩童一般,甚是惹人憐愛,而他毫無防備又清秀俊逸的臉龐便更令她心中柔軟一片。
她的澄兒已經長大了,在那個水深火熱的祁臨城之中,早早地便長成了小大人,而湛兒卻依舊如孩童一般純真可愛。
有他在她總會清醒許多,顧忌著,反覆思考著,她是要保護他的啊。
鍾隰華輕輕地推開門,看到趴在床邊熟睡的人,那臉上的笑就變得愈發的柔和起來,她也累了啊,還這般照顧別人。
尹映梨聞聲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鍾隰華便笑著輕聲道:“師兄,你怎麼過來了?”
說罷,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安穩的司徒湛,他的手仍舊抓著她的手,她臉上不由得帶著憐愛,輕輕抽出手來跟著鍾隰華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