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曾問我參軍想要的是什麼,我不曾細細斟酌過,當初是為何想要參軍卻是忘了,也許只是與父親一時的反抗罷了,但是這事卻紮了根,自然而然便覺得理應如此了。”
尹映梨轉了轉手中的手爐,捻起花婆婆讓她帶回來的一塊糖漬梅花捲咬了一口,糖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帶著淡淡的梅花清香,她眸中閃過一道滿足。
“梨兒曾記得二哥說過,想要讓瓊姐姐幸福,此話卻是在梨兒爹爹入獄險牽連你們受罪且瓊姐姐赴宴受傷而歸之時所說。”
他當時有說過嗎?當他看到瓊兒被送回來昏迷不醒時,不能追究,無處使力之時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無用,連保護妹妹的能力都沒有。
他父親曾與他說過,權力的中心便是慾望的漩渦,權力可以讓人站到頂峰,亦能令人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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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伯所經歷的已經讓他真正的見識到了這其中的厲害之處。
“手握重權能守得住家、守得住家人嗎?”
他想了許久,心中似有了答案,但是還是想問她,因為他覺得她會給出不一樣的答案來。
“不能。”
悅耳的聲音卻帶著毫不猶豫的冰冷,那雙黑眸中閃爍著的是若有若無的厭惡,她恨極了這令人不惜一切趨之若鶩的權力。
傅司珵也只是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這便是她如此成長的原因嗎?
“權力帶來的東西不僅僅是萬人敬仰的地位與富貴榮華,更多帶來的是痛苦與仇恨。朝能得寵,夕亦能亡。任何選擇並不會只帶給你有利的一面,而往往伴隨著無法估量的惡果。‘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依’,言的便是如斯之道理。”
“梨兒,大伯與你說過這些嗎?”
傅司珵覺得也許他的父親都還未有尹映梨看得透徹,她成長得太過可怕,可怕到令人畏懼。
“不曾。為何這般問?”
她沒有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思維,更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傅司珵笑著搖搖頭,卻未說出心中所想。
“即便如此,二哥還是決定參軍了。若是權力能讓人臣服,在這樣的世道之中,權力便是必不可少的。大伯亦是如此想的吧,即便在經歷過這樣的冤罪之後仍選擇置身官場,不曾為此退縮。”
尹映梨聞言心情有些複雜,但是嘴角卻微微勾起,帶著欣慰。
他們兩人果然是兄妹,並不是不懂,而是不曾經歷過,也不曾深思過罷了。
“梨兒就在這裡祝願二哥心中所願能夠早日實現了。”她端起手邊的茶盞,對他說道。
傅司珵點點頭,將自己手邊的茶一飲而盡。
而在這次談話未過幾日,傅司珵便去報了名參了軍,出了正月後便跟隨著威戟將軍莫連城的大軍出發邊疆了。
走的那一日,尹映梨仍在竹梨小院養傷,她只差了綺寒給傅司珵送了早已準備好送給他的書與一封親筆信。
尹映梨坐在竹梨小院主屋內的窗邊,緊緊披著厚厚雪白的狐裘,落秋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背靠著墊子坐在她身邊。
“小姐,不去送送二公子嗎?”她望著微開著的窗外,北風依舊寒冷,不知再過些日子天氣會不會轉暖一些。
尹映梨主僕三人,如今綺萱身子好得利索了不少,練武之人總比尋常之人體魄好許多,尤其是經過常年非一般磨練之人。
落秋則是最虛弱的,胸口那一刀險要了性命,活過來已是不易。如今養了許久,再過些時日亦是能做一些輕活了。
尹映梨接二連三的受傷,尤其是今年冬日,更是脆弱,身子畏寒得緊,但是她卻又喜歡極了冬日的雪。
尹映梨看著窗外已化得差不多的雪,有些惋惜。聽了落秋的問話,想起了傅司瓊走的那時候,她亦沒有去送她,而傅司瓊亦是沒有來見她,但是卻都只給了對方一封信。
寥寥幾句,不過是一句慰藉、一句祝願,還有一句道別的珍重。
“我不喜歡望著人遠去。”
淡淡的語氣,她翻了翻手中的熱乎乎的手爐,那雙清眸斂去了異樣。
那日站在城門目送著父親遠去,但是傳回的卻是那樣慘烈的訊息,她厭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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