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子時三刻左右,尹映梨忽的醒來了。屋裡沒有點燈,只見月光照瀉進來,映得屋子微亮,卻不知現在是何時辰。
她似乎睡得極安心又極久,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肚子卻是有些餓了。
她知落秋定是累得在偏室睡著了,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披了件外衣就往院中走去。
院中的梨樹開滿了院子,月光對映下來,那樹似乎鍍上了一層銀光,隨著風閃爍著,飄落著,令人有些炫目。
她不禁抬步往樹下走去,梨花在月光滿地的夜裡隨清風紛飛飄落,夜裡靜謐得只有枝葉隨風簌簌作響的聲音,如同另一個世界一般。
她烏黑的長髮用一根長長的白色絲帶鬆鬆纏著,雪白單薄的身影站在樹底下,仰起頭往開滿梨花的樹上看去,看著如雨一般落下的梨花不禁伸出手去接,梨花似要落入她那皓白的纖手之中。
忽然一陣強風襲來,她縮回手拉住披在肩上的外衣,微側低著頭,裙裾翻飛,那纏著烏黑秀髮的絲帶滑落,隨著風捲去,及腰的長髮飄散在風中,與裙裾一同飄揚起舞著。
風急來急去,似乎只是一瞬之間,尹映梨看著在皎潔月光下隨風飛遠的而去的梨花,不由得輕揚起了嘴角輕輕吟道:“銀花隨風去,天涯何處歇……”
不知何時,她開始嚮往著沒有束縛的天空了,縉莫一族之行似乎將她心中的某種慾望激發了出來,只是如今的她無法離去。
而這一陣強風將一人席捲而來,奚繁熾摔落在尹映梨身後,一睜眼便看到了那美如畫的畫面,而尹映梨卻全然不知不覺。
“我是死了嗎?”
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年,一身黑色剪裁得體的、帶著銀色蝴蝶結領結西裝,看著眼前的畫面喃喃說道。
他身形縹緲,黑色梳得整齊利落的短髮,白皙透著病態的面板,眉眼之間卻露著與生俱來的傲氣與貴氣,那雙黑眸帶著難以掩去的憂鬱,竟是令人看了心疼,儼然一副小正太的模樣。
奚繁熾站起來,看了看四周,亭臺樓閣,無不都是古香古色,就連站在眼前的女孩都是古代女子華麗的裝束。
“喂,你是誰?這裡是哪裡呀?”奚繁熾向前幾步,大聲朝她不客氣的問道。
尹映梨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外衣,轉身,在他忽的睜大的雙眸、帶著驚豔的呆愣模樣之中,穿過他而去。
他猛然驚醒,不可置信的看向走遠的人,再看看自己。
為什麼她……她竟然看不見我,還從我身體穿了過去?我是死了嗎?怎麼會這樣……司機呢,司機去哪裡了?這裡是哪裡?
一堆問題縈繞在腦海裡卻無人回答他。
奚繁熾看到的確確實實是自己的身體,他能感受到風,能聞到味道,但是為何卻觸碰不了人,而那人似乎也聽不到他說的話。
我是死了之後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嗎?在這裡我是一個死人嗎?
奚繁熾捏了捏自己,有微微的疼痛,他真的是死了,但是他感到疼痛感,他還活著吧,他有些不確定,甚至有些混亂。
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他朝著樹狠狠地撞過去,結果撞得兩眼眩暈,疼痛感襲來卻只是一瞬之間便消失了。
為什麼,明明都有感覺呀,為什麼她聽不見我的聲音,看不見我,甚至還從我身體穿過?這太奇怪了。
尹映梨輕輕地關上了房門,又躺回了床上,躺著躺著,她又睡著了。
奚繁熾不知道怎麼辦,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還是跟進了尹映梨的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