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也就是尹映梨進去的第三日早上,穆秋下了床,裹著厚重的披風,站在農家小院門口,臉色蒼白消瘦不已,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壓抑低沉的咳嗽聲。
尹胥曄又一大早去山林那裡守著了,尹映梨消失的事情只有身邊一共六人知曉。
那日本要守在山林的侍衛全都撤了,就在昨日下午又斷斷續續的下起了一場大雪,直到早晨方才停了下來。
姬潯從密道出來繞過了半座山方才從山林中出了來。他領著族內的四個隨身侍衛,來到了尹映梨說的入口處,就看到站在雪地裡靜靜候著的四人。
尹胥曄四人聽到腳步聲,一臉高興地扭過去看,卻又一臉的失望,這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尹胥曄的表情了。
姬潯站在遠處朝尹胥曄微微點點頭,尹胥曄雖有疑惑,但也不由得點點頭回應。
姬潯看著這個比他小些的少年,見他與尹映梨有三分的神似,那如出一轍的黑眸,就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有幾分相似。但是他覺得,那女孩絕對比他要厲害得多,心裡不知為何不由得這麼想。
姬潯不曾走近,兩人相距有十步左右的距離。
“你,可是尹映梨的家人?”姬潯試探的問道,雖然心裡早就確信。
尹胥曄聽到尹映梨的名字,雙眸一凜,神情不由得變得嚴肅起來,他警惕的問道:“你是何人?”
姬潯將懷中的信件遞給身後一人,示意讓他拿過去,他說道:“這是她讓我送與你們的信件,她現今平安無事,你們大可放心。”
尹胥曄聽他這般說話,心中有了底,這些人便是縉莫一族之人。
尹胥曄接過那信件,落如眸底的是那熟悉的字跡,他吊著的心忽的鬆了口氣。梨兒確實無事,如此便好。
“那她,梨兒她,她何時回來?”
“何時?”姬潯面無表情的臉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劃過一道不明的光,他揚起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說道,“我亦是不知,許是明日,許是月餘,許是……”
姬潯轉身,身後四人讓開一條道,他走了幾步說道:“時機到了,她便會回來了。還有,她讓我帶給你一句話:因得所願,欲行所約,瓊梨猶在,盛華歸來。”
還未等尹胥曄回過神來,剛伸出的手想阻攔他離去,踏出的腳還未落地,一陣風雪猛地颳了起來,凌亂了所有。
風越來越大,風中帶雪,雪亦越下越大,待回過神來,那身影早已消失在風雪之中。
尹胥曄任由著鵝毛般的大雪砸在臉上、身上,只是看著早已看不清人影的前方喃喃道:“瓊梨猶在,盛華歸來……”
“公子,我們回去吧,風雪越來越大了,夫人會擔心的。”玄楓看了一眼已看不清的下山之路,出口說道。
“瓊梨…瓊梨…”尹胥曄似沒有聽到,依舊在想著,忽的雙眸一亮,看著手中的信件,大笑道,“原來是瓊梨呀,梨兒平安無事,平安無事……”說著,飛快的轉身向山下跑去。
瓊梨乃是一玉簪子的名字,亦是他在梨兒去年生辰之時送與她的。那日梨兒頭上帶的確實是瓊梨簪。瓊梨猶在,說的便是梨兒平安無事啊!
身後的人雖不明白那人帶的那句話是何意,但是聽到自家大公子說小姐無事也是一陣欣喜,特別是綺寒和綺萱兩人這兩日繃著似乎隨時就要斷的神經瞬間舒緩了許多。
三人見尹胥曄跌跌撞撞,欣喜異常的想山下跑去,身影漸漸模糊,一陣擔憂,急忙追了上去。
站在院子門口的清瘦身影看著愈來愈大的風雪,看不清幾步開外的情況,急得不知所措。
“含芷,大公子還沒回來嗎?”站在身後的含芷給她緊了緊披風,心疼的搖搖頭,“大公子與玄楓三人一起定是無事的,夫人先回屋去吧,大公子回來了定會看了不好受的。”
含芷鼻子一酸,被淚水溼潤的雙眸眨了眨,與落秋扶著穆秋往小院的屋裡走去。
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呀,老天怎麼這般折磨尹家呀。
落秋看了一眼穆秋消瘦的帶著愁緒的臉,又看向看不清外邊的小院門外,多希望她家小姐就站在身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