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優雅的鋼琴曲盤旋在上空,早上的時段,咖啡廳裡幾乎沒有什麼客人。偶爾有兩三個客人,也是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上,曬著暖暖的太陽,捧一本書靜靜品讀。
這一隅,很安靜。
葉念桐拿起銀勺,輕輕攪動杯裡的咖啡,偶爾碰觸到杯壁,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她抬頭望著季媛媛,語氣清淡,“季小姐,你找我來,不會就是讓我陪你發呆的吧?”
季媛媛收回盯著窗外的目光。像是才注意到葉念桐,她歉意一笑,臉上再沒那天那種囂張跋扈的神情,“抱歉,桐桐,耽誤了你的上班時間。”
季媛媛臉色很憔悴。那種憔悴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御行昨晚跟她說要解除婚約時,她就意識到,他不是隨口說說的。
她想了一夜,才想到來找葉念桐。
“上次在咖啡館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不應該對你說那樣的話。”季媛媛盯著她,真誠的道歉。
葉念桐蹙了蹙眉頭,看不懂她要做什麼,有時候季媛媛比厲家玉更難對付。厲家玉是那種心裡有什麼,都會表現在臉上的人,很容易就看穿。但是季媛媛,卻讓人琢磨不透。
“季小姐,我沒放在心上。”葉念桐放下銀勺,雙手擱在膝蓋上。
季媛媛似乎有些緊張,她捧著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她苦笑了一下,“我今天找你來。有些唐突,但是在g市,我認識的人只有你了。這兩年,御行康復後,越發的忙碌,也抽不出時間陪我。這四年,我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鼓勵他,我把生命的重心全都放在他身上。有一天我想出去逛街,忽然發現,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
擱在膝蓋上的手,緩緩的捏緊成拳,葉念桐心房緊縮。季媛媛來找她,絕不是憶往昔那麼簡單。她為很多事道歉,卻絕口不提那晚她給她下藥的事。現在,她提起過去的四年,不是想讓她知難而退,而是要在她心上加一個桎錮。
季媛媛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話題扯得遠了,她朝她歉意一笑,“不好意思,這些話我不該跟你說的,但是莫名的,就想跟你說,其實撇開我們之間尷尬的身份,我們也可以做朋友的。”
葉念桐沒接話,朋友?就算幾度輪迴,她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吧。
“桐桐,你知道嗎?這四年,雖然我陪在御行身邊,但是我的心從來都沒有踏實過。就算他強行將你從記憶裡剜去,我知道,如果他再度遇見你,一定會重新愛上你。昨晚,他跟我說要解除婚約。”她像是很難過,端起咖啡杯又喝了幾口咖啡下去,才稍微鎮定了一些,“我很想成全你們,可是我已經31歲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我給了他。現在,你風華正茂,我卻已經開始老去,他愛上你,也是人之常情。”
葉念桐聽明白了,季媛媛的意思是,厲御行愛上她,是因為她年輕,要跟她解釋婚約,是她年華不在。她心裡有股濁氣,在吞噬著她的心臟,厲御行是不是這樣的人,她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聽季媛媛如此詆譭他,她心裡還是難受得厲害。
“季小姐,在你心裡,厲大哥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人嗎?說起喜新厭舊,我應該比你更擔得起‘舊人’這個詞吧。”或許愛情都是排他性的,所以她對季媛媛,從一開始便是敵我分明的態度。
季媛媛惶恐,“不,桐桐,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御行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他重情重義,有責任有擔當。前晚,是我一時衝動,做了錯事,你們……你們上了床,他要對你負責任,我能夠理解,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怪你,也不怪他。”
葉念桐心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她站起來,挽起包,“季小姐,看來你還沒有搞明白,你到底做了些什麼。用這樣下三濫的方式,你想要做什麼,你心裡比我更清楚。抱歉,我沒有義務再聽你廢話。”
或許她照顧厲御行四年的恩情,會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讓她直不起腰來,但是對她黑白顛倒的功力,她還是刮目相看。
讓這樣的女人陪在厲御行身邊,對他真的是件好事嗎?
季媛媛見她要走,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哀求道:“桐桐,你別生氣,我…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要是說錯了什麼,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坐下吧,別人都在看呢。”
“放手!”葉念桐不想再坐在這裡,聽季媛媛把黑的說成白的。
季媛媛緊緊握住,“桐桐,拜託,聽我把話說完。”
葉念桐氣得不輕,亦不想跟她拉拉扯扯,她重新坐下,卻是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