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抱著樂樂回到客房，將她放在床上，她柔軟的身體剛捱到床。就驚醒來了。睜開眼睛就開始找媽咪，葉念桐只好陪著她，哄她睡覺。
好不容易將樂樂哄睡著，她也困得睜不開眼睛來，她微微撐起身，想著去將慢慢抱過來，又不知道他們洗好了沒有，自己這麼貿然過去，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那就麻煩了。
她想著，又躺回床上。看著樂樂香甜的睡臉，她想著眯一會兒吧，就眯一會兒。今天她太累了，休息一會兒才能恢復元氣，才能繼續走接下來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突然驚醒過來。她抬腕看錶，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她坐起來，揉了揉腦袋，看了一眼身邊，樂樂一腳橫在被子上，被子搭在她腰上，露出一截小蠻腰。她伸手輕輕將她的腳放回被子裡，然後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她起身下床。
她一覺睡到現在，慢慢沒有回房，不知道把厲御行折騰成什麼樣了。她輕手輕腳的走出客房。走廊上的感應燈亮起來，她走到主臥室外，主臥室的門虛掩著，她透過門縫看過去。鐵灰色的大床上，慢慢穿著睡衣睡褲。呈大字形睡著了，手擱在厲御行的胸前，腿壓在他的小腹上，十分親暱的姿態。
而厲御行的睡姿也是大字型，一大一小佔據了大半張床。
她站在門外，看著父子倆的睡姿，竟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如果四年前他們沒有離婚，她沒有離開……，葉念桐連忙打住思緒，這世上沒有如果，有的只是如果後的追悔莫及的悲傷。
她在門外站了許久，久到父子倆換了很多銷魂的睡姿，久到她腿都站得痠麻了，她仍然捨不得離開。這一幕，她從未想過，不曾奢望過，卻在這樣的情形下，圓了她多年的夢想。
許久，她轉身離開，來到客廳，將地上的垃圾清理乾淨，然後把玩具分門別類的整理好，裝進了購物袋裡。厲御行買給孩子們的，她沒道理不打包帶走，這或許也是他給慢慢買的最後一次禮物了，所以她一定會儲存好，以後等慢慢長大了，懂得大人們之間的無可奈何，她會告訴他，他小時候其實有跟爸爸一起度過最愉快的一天。
她收拾好玩具，一起身，就看到厲御行靠在客廳入口的牆壁上，諱莫如深的盯著她，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她不自在的撫了撫頭髮，說：“把你吵醒了嗎？”
“沒有，口渴，起來喝水。”厲御行聲音微啞，像是剛剛睡醒。這兩年，他的睡眠很淺，有一點響動，就會醒。剛才葉念桐離開時，順手帶上門，那輕微的聲響就已經驚醒了他。
葉念桐雙手揪著身上的九分褲，在這午夜，與他獨處，她尷尬以及不自在，她說：“我去給你倒杯水。”說罷，她轉身匆匆往廚房裡走去。
她並不熟悉這裡，走到廚房裡，半天沒找到開關，身後腳步聲漸近，一股濃郁的沐浴清香後，眼前忽地大亮。她有點不適應這樣強烈的光線，抬手遮了遮眼睛，等適應了廚房裡的光線後，她才發現身後的男性身軀，幾乎快要貼上她的後背了。她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慌亂道：“第一次來，不知道開關在哪裡。”
“這裡的開關設計得有點隱蔽，我第一次也找了好久，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知道在哪裡了。”厲御行似乎漫不經心的解釋著。
葉念桐聽著他說下次，心裡想著，怎麼會有下次？嘴上卻說：“是啊，確實有點隱蔽，我給你倒水。”
葉念桐倒了杯水遞給他，厲御行接過去，水有點燙，他捧著杯子，兩人就在廚房裡，誰也沒有說話。厲御行看著她，柔和的燈光下，她五官線條柔和，肌膚白皙秀美，一頭烏黑的青絲如墨般落在肩上，她長得很漂亮。
廚房裡一時安靜下來，葉念桐手指無意識的在琉璃臺上遊走著，眼睛望著窗外濃濃的夜色，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他。熱氣氤氳，他的臉部輪廓顯得有些模糊。
厲御行喝了一口水，說：“慢慢是個可愛的孩子。”
“是啊。”葉念桐應道，“這些年，因為有他，我過得很充實很滿足。”
“帶孩子一定很辛苦吧？”厲御行不是那麼八卦的人，此刻卻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像老朋友一樣，忍不住想知道她生活的點點滴滴。
葉念桐轉過身後，腰抵著琉璃臺，笑著搖了搖頭，“辛苦是真的辛苦，但是看著他一天天健康的長大，從他咿呀學語，到慢慢會喊媽咪，會說更多的話，不舒服的時候，他會關心你，不開心的時候，他會逗你笑，那個時候我就特別有成就感。”
說起孩子，葉念桐臉上的防備卸下來，滿臉都是柔軟的笑意，十分自豪。
“看來你很愛他。”厲御行得出結論，被她臉上散發出的那種幸福感染了。
“當然，他是我兒子。等你……等你以後有了自己的骨肉，你就會明白這種感情，是怎麼都割捨不下的。”葉念桐心裡軟軟的，也十分開心，能夠與他分享她這幾年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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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前妻，躺在他床上的，是他的兒子。
聊了一會兒，葉念桐抬腕看錶，見時間不早了，她說：“我話這麼多，打擾你休息了，很晚了，回房去睡吧。”
說完，她抬步向廚房外走去，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臂，葉念桐心中一悸，她緩緩回過頭來，對上他深邃的目光，詫異的問道：“怎麼了？”
厲御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盯得葉念桐心裡直髮虛的時候，他說：“你很愛你的丈夫嗎？”
葉念桐心裡鬆了口氣，她垂下目光，盯著他緊扣她手臂的修長大手，然後抬起頭來，直視他，說：“是的，我很愛他，縱使山崩地裂海枯石爛，我對他的愛，都不會減少一分，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深沉。”
厲御行黑眸裡急速湧動著什麼，快得葉念桐抓不住，她手臂上的力道一鬆，她心裡也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沉了下去，耳邊傳來他低啞微澀的聲音，“我知道了。”
葉念桐腳步頓了頓，沒有去想他知道了什麼，她說了聲“晚安”，便快步離開——
翌日，葉念桐很早就醒了，她走出客房時，看到厲御行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不知道是一夜沒睡，還是比她醒得更早，她站在客廳入口，侷促道：“早。”
厲御行從報紙上抬起頭來，看她還是昨天那套衣服，他輕點了下頭，再度埋首在報紙裡。葉念桐站了一會兒，轉身去客房裡拿了錢包，準備出去買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