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御行踏進梧桐院,院裡燈火通明,梧桐樹上掛著五彩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像聖誕樹一樣,光彩奪目。他在梧桐樹下站了一會兒,抽了一根菸,等理清了思路,才舉步走進去。
葉念桐正在餐廳裡吃飯,她再傷心,也不會餓自己肚子,更何況今天她站了一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張媽做好飯,問她等不等厲御行,她遲疑了一下,說:“不等。”
從現在開始,她不會等他,不會對他有期待。
張媽嘆了一聲,進廚房給她盛飯。葉念桐真的餓了,甚至餓得沒力氣去想別的。或許在厲御行說那句,他娶她,只是為了成全厲家玉的幸福時,她的心就徹底死了,心死了,也沒什麼好想的了,左右現在活著的不過是具臭皮囊。
“張媽,你炒的肉片好好吃。”葉念桐滿足的嘆了一聲,原來只要放下,不再時刻猜測他心裡有沒有她,會活得這麼輕鬆。
張媽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笑眯眯道:“好吃就多吃點,今天婚宴上準餓壞了。”
“別提了,喝了一肚子果汁進去,看著別人大魚大肉的,這哪是我的婚禮啊,分明是受罪去的。”葉念桐皺了皺鼻子,以前怎麼那麼羨慕人家當新娘子,覺得穿著美美的婚紗,神氣活現的站在臺上受眾人祝福,多幸福啊。
“婚宴不都是這樣的,花錢找罪受,越有錢的受得罪就越大。”張媽順著她的話說,看她還有心情跟她埋汰婚禮,看來心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對對對,聽說今天開了80桌席,太恐怖了,敬完酒,我腿都直打晃。”葉念桐邊吃邊說,她不誇張啊,要不是僅有的驕傲支撐著她不示弱,她早就坐地上不起來了。
張媽笑起來,一抬頭,就看到厲御行從門廳那邊走進來,她看了一眼葉念桐,喊了一聲,“大少爺,現在要用飯了嗎?”
聞言,葉念桐渾身一僵,不用回頭,就感覺到背後有兩束目光戳在她身上,讓她感到如芒在背。她沒有回過頭去,安靜的吃飯,只是速度比剛才明顯快了很多。
她沒做虧心事,她不會看見他就跑,因為該跑的人也是他,更何況她不會餓壞自己,她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能把身體也餓壞了,那麼受罪的肯定是她。
厲御行盯著她的背影,明顯感覺到她渾身都繃緊了,他慢慢走過去,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坐下,轉頭看著她。她眼眶紅紅的,神情很僵硬,他說:“桐桐,我們談談。”
“如果你不想讓我消化不良的話,說吧。”葉念桐邊吃邊說,他們還有什麼好談的?不過是再說些氣話傷人傷己,她已經認清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這又是何苦?
厲御行眉心微蹙,這樣尖銳且毫不客氣的葉念桐,讓他感到很陌生,但是他只能妥協,“那就吃完飯再說。”
葉念桐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厲御行看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就更憋屈了。他想要跟她心平氣和的好好談一談,解決眼下的問題,但是她這態度,顯然就是不太想合作的樣子。
張媽將飯盛上來,擺放在厲御行面前,厲御行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肉片到她碗裡。葉念桐立即放下筷子,對張媽說:“張媽,飯髒了,你幫我重新盛一碗。”
厲御行瞪著她,他給她夾菜,她說飯髒了,這是嫌他髒麼?他心裡像被丟了一把火,燒得他心裡火燒火燎的,他按住她的手腕,“飯哪裡髒了?不準浪費糧食。”
葉念桐伸手將碗拂到地上,精緻的陶瓷碗應聲而碎,她挑釁的望著他,“這下髒了,張媽,可以重新盛一碗了。”說完,她用力抽回手,然後抽了紙巾擦了擦手腕。
厲御行眼角狠狠一抽,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膈應得他難受,這丫頭給人添堵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張媽看著厲御行吃鱉,又有火發不出的樣子,心裡特爽,叫他還跟大小姐糾纏不清,活該!她一邊偷笑,一邊給葉念桐重新盛了一碗飯過去。
厲御行像是跟她拗上了,飯一端過來,他就給她夾了一筷子菜過去,結果她二話不說,將碗掃到桌子下面去,她不理會他難看的臉色,站起來說:“我吃飽了,先上樓了。”
厲御行眼疾手快的攥住她的手腕,他盯著她,說:“既然吃飽了,那我們現在就談。”
葉念桐伸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不好意思,我困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葉念桐!”厲御行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她不想跟他談,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他理解,畢竟剛才他才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但是,“逃避就有用嗎?你躲得了今天,明天后天呢?你躲得了我一輩子?”
葉念桐作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ok,你想談什麼,說吧,我洗耳恭聽。”
厲御行再次感到深深的挫敗,他放開手,淡淡道:“算了,你今天累了一天了,上去休息吧。”
葉念桐收回手,一秒未停的轉身上樓,厲御行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他長長的吐了口氣。張媽走出來,看見他這樣,又覺得心疼,她說:“她現在還能跟你說話,你就該燒高香了,別指望她給你好臉色,自己種的什麼因,就要承受什麼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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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你也覺得是我的錯?”
“我也覺得?我看你還沒有想清楚問題的癥結在哪裡,今天換了任何一個人,不鬧得你人仰馬翻,你就阿彌陀佛了,還好意思在這裡埋怨,也不看你做的是不是人乾的事。”張媽數落道,她在厲家侍候了這些主子一輩子了,厲御行還是她奶大的,所以說起話來隨便了一些。
“……”厲御行煩躁的扒了幾口飯,又實在沒什麼胃口,他放下碗,說:“我上去了。”
張媽看著他晃上樓,嘆了一聲,看來這小兩口還有得鬧了。
厲御行走到二樓臥室門前,他站了一會兒,伸手搭在鑲金門把上,往下扭了扭,門卻紋絲不動,他推了推,門從裡面反鎖了,他拍了拍門,低喝道:“桐桐,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