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
許多新墳排列成行,特殊的是,最前面四座新墳,每座墳頭上都插著一柄武士刀,在晨光中閃爍搖曳,似乎像在低訴些什麼。菊千代、勘兵衛、七郎次、勝四郎這幾人站在墳前久久不語
遠遠的,農民拍著腰鼓,有節奏的唱著插秧歌,這是在祈求上天保佑豐收的歌聲。
農田裡,大聲唱歌的智乃好像是要發洩什麼。戰爭結束後,她找到勝四郎,當著所有武士的面,拒絕勝四郎的求婚承諾,並請求這個年輕武士從此忘了她。智乃知道,勝四郎和其他武士就要走了,但她依舊要留在這祖祖輩輩生存的地方。與情愛相比,與其妄想不可能的未來,還不如腳踏實地的生活,從此再不相見。
勝四郎惆悵的聽著遠方智乃的歌聲,人生的第一個女人、第一次戀愛就這樣無疾而終,但這個年輕武士最終還是在師傅的勸說下,打消了不顧一切與智乃結合的念頭,他難道真的甘心與智乃在這個偏僻貧瘠的村莊中像一個農民般種田,然後度過貧困的一生?
勘兵衛感嘆道:“這次,又是一個敗仗吧……”
“嗯?”七郎次不解的看著老搭檔。
“勝利的……是這些農民啊……”勘兵衛指了指遠方的農田:“武士,就像風一樣,不過是從大地上吹拂漫卷,一掃而過……大地,永遠是不動的……農民就像這大地一樣……和大地一起永遠的活下去……”
菊千代不耐煩的“切”了一聲,嘲諷道:“呵呵,武士大人還真的挺有自知之明……不過,你們畢竟幫了這些泥腿子,現在像你這樣的武士已經越來越少了……”一指那四座埋著戰死武士的新墳:“就像他們一樣。”
“菊千代”,勘兵衛溫和的對著他說:“其實,你也算是一個很出色的武士吶……”
菊千代身軀一震,偷偷看著幾人,心虛的嘟囔道:“我本來就是武士……”
“空山君依然沒有出來嗎?”勘兵衛問道。“唉……”他嘆了口氣,這在菊千代身上可是相當少見的!一臉鬱悶的說:“自從把久藏埋了之後,他便一直關在屋子裡,不吃東西不說話,每次我闖進去,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把我當成空氣,我又不敢靠近他五尺之內……勘兵衛你也進去勸過,你也知道現在空山大人的氣勢有多可怕……”
勘兵衛沉默不語。七郎次道:“空山大人應是還未習慣戰友死在眼前的痛苦……”
“哪裡不死人!身為武士,他們畢竟是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因貧困病餓而死,也不是被忍者暗算毒殺,更不是被大名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勒令剖腹……空山大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心太軟,不像是武士,更像一個公子哥!”菊千代語氣憤憤道,不過表情中更多的卻是憂慮。
空山一葉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閤眼,並不單單為了久藏的死。這些日子他親眼目睹的、甚至親手製造的死亡已經太多太多,多到可以讓一個最多愁善感的人麻木。
其實早在他活活嚇死那個偷襲久藏的山賊首領之後,心中殺意便已經消散差不多了,只是傷感始終揮散不去,讓他冷酷的臉上帶上一絲抹不去的憂鬱。
而導致他失眠的,其實是當他親手埋葬久藏之後,抽出久藏家傳寶刀插在墳頭那一剎那,從靈魂中傳來的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七武士》世界——結束。
【這就算結束了?以後呢?他是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中,還是透過別的方式回到原來的世界?剛剛適應了這個世界,死了戰友、死了知己,難道這樣一句話就代表一切都結束了?這個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該死的!】
無數想法在腦中迴盪不休,空山一葉生平第一次陷入這種沒有任何辦法的無措中。他以為自己可以慢慢等到這個莫名的敵人露出破綻,但最終,對手只是留下這一句比鋒刃更冷的話,讓自己沒有任何辦法應對。
【不對,一定是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空山一葉努力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所發生的所有事情仔細想了一遍又一遍,卻依然沒有頭緒。
【那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在那個所謂當代劍聖家中前廳喝茶……等待對決……風吹過池塘中的荷葉……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微微打了個盹……微微打了個盹……等等!難道是……】空山一葉好像抓住了些什麼,隨即振奮精神。
【出招吧!我等著你,那個不知應該怎麼稱呼的對手!】
兩天兩夜就這樣過去了,在這期間,空山一葉始終保持警惕,不敢有一絲一毫鬆懈,他不吃、不喝、不睡,不理會菊千代、勘兵衛的勸解,完全處於臨敵狀態,他在等,等對手出招!
就在他精疲力竭,幾乎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睡意,就像想要關閉自己大腦清醒的開關般洶洶而來!
【終於來了!】空山一葉控制住強加自己的睡意,他清晰的感覺到,現在這股睡意並不是自身需要休息,自己在與敵人持劍對決中怎麼可能會睡覺!一定是有外在的力量強迫自己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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