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血腥永遠讓人作嘔,即便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也不例外。
看到那滿地的血腥之後,轉身扶著清規的肩膀俯身嘔吐。
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那撲鼻的血腥氣讓人頭暈眼花,燻得眼睛幾乎都要落下淚來。
大勝而歸的寧國軍隊,在城下山呼萬歲萬萬歲,寒玉站在城頭上,面色卻沒有該有的喜悅。
破軍以為是什麼地方沒有做好,上前詢問:“殿下,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無妨。”寒玉淺淺嘆了口氣,扯扯肩上的披風,“派人永國將士們收屍,師明旭的屍首單獨埋葬,長戟送回侯府。”
“是,屬下即刻讓人去辦。”
師明旭臨終前的交代,終於是成功。
曾經的時候,寒玉在想看在汝陽侯的面子上,放師明旭一條活路也未嘗不可。
可是後來轉念一想,將士們全部陣亡,只有師明旭安然無恙的活著回去,無異於是將他送進了火坑。
而且,依照師明旭的性格,也不是那般貪生怕死之輩。
對於對手,最好的選擇不是放他一條生路而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對方公平公正的較量。
所以師明旭輸了, 不是輸在了雙方懸殊的兵力上, 而是輸在了和寒玉的對決中。
永寧兩國二十萬大軍,以及南蠻的十五萬大軍, 就這樣在兩天一夜間消失了大半。
永國十萬將士全部陣亡,寧國也只剩了三萬人。
一串數字報上來的時候,寒玉嘆口氣合上眼眸,將滿腹心事壓在了唇間。
破軍收起將要上報給朝廷的奏章, 小心詢問:“殿下有話要帶給陛下嗎?”
“說來說去, 無非是天暖別貪涼,夜裡睡覺也記得搭層薄被,別染了風寒。他大了,孤這樣唸叨他會倦的。”
寒玉遲緩片刻, 又繼續道:“就告訴他, 前方戰事有孤看著,叫他放心便是,改日空了, 寫兩封書信叫孤安心。”
破軍稱是,轉頭卻將前邊那幾句一同寫在了奏章上,叫捷報一塊呈給陛下,也免得陛下擔憂。
其實這些年間,寒玉和風仲翡幾乎沒有見過幾面。
那些看似深厚的感情都是建立在幼時,這些年過去了,姐弟間的感情已經日益減淡。
只有姐弟二人在一處的時候,才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那濃濃的一層寵溺。
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 寒玉都忍不住想起那個抱著自己的腿, 奶聲奶氣喊‘姐姐,想吃梅花糕’的小糰子。
有時候, 寒玉差點就要放下手裡的所有事情, 回到寧國,專心當她的長公主。
每日在府裡喝茶賞花品酒, 偶爾進宮和風仲翡說說話, 看著他娶妻生子。
那也是不錯的。
可每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的時候, 就有一個更堅定的聲音說:外邊群狼四顧, 你真以為這樣的生活是穩定的嗎?
寒玉不認為,所以她沒有回京城。
而是來到了邊境, 親手將自己曾經看好的少年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
思及此處,寒玉掩面輕嘆, 語氣中濃濃的疲倦感。
破軍見此,輕輕退出門外請了清規進來。
“殿下,請卸甲休息。”
寒玉稍稍抬頭,問:“南蠻那邊有別的訊息嗎?”
“沒有,大軍剛剛回城,帶兵的將領們也應該還未來得及休息。”
寒玉點點頭,抬起胳膊任由清規伺候著卸下盔甲,銀白色的護心鏡上還有剩餘的血跡未曾拭去。
蟠龍紋大氅上更是血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先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