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永帝在問汝陽侯和周遠之,驛館裡晏尚也在問沈願棠。
這封卷軸是晏尚也不知道的存在。
不知道什麼時候寫的,也不知道內容是什麼。
沈願棠這時抬起胳膊讓鷹落下,拆了腳上的信筒後讓玉螢把鷹帶了下去餵食。
那個小小的信筒中只有一張兩指寬四指長的小紙條,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
沈願棠低頭看著紙條,語氣如嘮家常時提起街頭那家的小女兒一樣:“周畫溪。”
晏尚不自覺斂眉:“家世單薄,性子跳脫,並不適合成為一國之後。”
“你想說,阿翡娶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是。”
沈願棠合上紙條,點燃了蠟燭將那張字條燒去,閃動的燭光在面具上跳躍:“但阿翡喜歡。”
“身為君王本就不該奢望情愛!這是你的話。”晏尚目光直直的看著沈願棠。
曾經那些過往如煙霧如銀針,細細密密的紮在沈願棠身上。
有多怨恨,又有痛苦,盡在那煙霧中藏著銀針的眼神裡。
只教沈願棠也垂了眉眼,那是她一生的痛,懊惱終生不可迴轉。
之前和周遠之的婚約是帶著逢場作戲的別有所圖。
即便失望,也不過是因為所圖無望,需要重新籌謀。
可方才藏在晏尚話裡的那個珠聯璧合,是沈願棠最最不可提起的曾經。
在那段曾經裡,只有她和一把油紙傘相依為命。
從寧國,到北疆,一步步坐到城主之位。
遠離情愛,孤注一擲。
這樣的痛苦,沈願棠不願意再看到有人承受:“風家有兩位君王,一個做到就好。”
晏尚語噎,片刻後甩袖離去。
風仲翡跨過門檻時還在扭頭看晏尚,稚嫩的眼睛眨了又眨:“太傅怎麼了?”
“生氣了。”沈願棠朝風仲翡招手將他喊到身前,“這幾天準備返程。”
“這麼快?可是我們在這隻待了幾天而已。”
“戰事在即,不可久耗。”沈願棠的目光落在對方腰間的玉珏上,“去吧,玩完返程。”
風仲翡只是點頭,去找晏尚說這件事情。
返程和歸程從來不是風仲翡一個人能敲定的事情,更何況現在晏尚還在。
使團前來的任務沒完成,誰敢先開口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