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之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急的連外袍都沒披就追了上去。
他追了二十年,決不能讓她從眼皮子底下逃掉。
這山上的雪裡不知道藏了什麼古怪,上山時狂風肆虐,卻在沈願棠的揮袖間停止。下山時原本風平浪靜,結果他剛出了那個院子,狂風又開始肆虐。
像是被人為操控了一樣。
周遠之抬袖擋住撲面的風雪,步履維艱的往山下挪動,在暴風裡,他的眉梢染上了一層霜雪。
寒意悄悄順著腳尖爬上膝蓋,在不知不覺間佔據了他全身。
周遠之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朝著什麼方向前進,但是他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停。
“沈...眠眠...”周遠之眸子一合,朝後倒了下去。
沉重的睡意席捲來前,他恍惚又看到了那個朝他飛奔而來的雪青色身影。
是一如既往的清瘦。
漫長的雪夜裡,乾燥的柴火噼裡啪啦的響著,沈願棠坐在火爐邊,垂了眼睫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那三顆黑痣。
看完後,目光又落在榻上。
榻上那人睡的很香甜,翻身抱著被子時不時還要砸吧砸吧嘴。
他的手腕搭在榻邊,雪白的裡衣下遮住了那段幾乎和女子一樣白的手臂。
沈願棠看著對方一點都不規矩的睡姿陷入懷疑:這真的是永國丞相?
也不知道這人怎麼想的,那麼冷的天氣連外袍都沒穿就敢追出去。
要不是自己回來的早,恐怕早就凍死在冰天雪地裡了,真是笨蛋。
沈願棠扶額嘆氣,沒想到嘆氣的時候扯動了胸口,引來一陣咳嗽。
她皺著眉,掩嘴一陣痛咳,掌心從唇角離開的時候帶了一點血跡。
周遠之眉頭動了動,哼唧了一聲後迷迷糊糊的半睜了眼睛:“唔?眠眠,你不睡覺嗎?”
“再叫我眠眠,我就讓你長眠。”
“轉世還那麼兇。”周遠之抱著被子坐起身,抬手摸了下胳膊,忽覺手感不對。
低頭時只看到自己白色的裡衣,衣服和外襖什麼的都被洗淨晾在了火爐邊。
“那個,麻煩你了啊。”
“知道麻煩就趕緊下山,我不養閒人。”
“那你跟我一塊下山嗎?”
“憑什麼?”
周遠之沉默,他確實沒有這樣做的資格,只是...“要怎麼樣你才答應嫁給我?”
沈願棠被搞得不想說話:“要怎麼樣你才能下山?”
“除非你答應做我夫人。”
“我做你夫人你能離開永國嗎?”
周遠之停頓:“為什麼要離開永國?”
“因為我是寧國人,就算現在成為了北疆的城主,我的夫君也不可以是寧國的敵人。”
討論好像已經無法進行下去了。
周遠之輕輕嘆了口氣,起身披了外套給沈願棠倒了杯水:“沈城主,我不能離開永國,最起碼現在不行。”
“那就沒法談了。”
沈願棠喝了水,就著剛才周遠之暖和過來的被窩躺下,靜靜的闔了眸子:“還挺暖和。”
周遠之忍不住笑出來,過去給她掖了掖被角,拍拍肩膀:“睡吧,我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