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是清妍嗎?盈盈是為了保護清妍,才沒了孩子?
周弘治面色冷凝,韓貴太妃雖說也痛心皇貴妃沒了孩子,可清妍畢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眼見銀霜和莀若提及了此事,忙開口斥道:“休得胡言!皇貴妃失子乃是意外,與公主何干?你們兩個賤婢這般說話,居心何在?”
唬得銀霜和莀若連連磕頭如搗蒜,直言不敢撒謊。
因她兩個當年都是從昭陽宮調過來的,周弘治自然知曉她們的忠心,她們是決計不會撒謊騙他的。
可是清妍……清妍也是他的孩子,他能拿她怎麼辦?
周弘治忽覺無力起來,許久,才擺一擺手:“送太妃娘娘回宮罷,這裡有朕在就夠了。”
“皇上,清妍不過是個小孩子,你可千萬別聽那些賤婢胡言……”韓貴太妃深恐他在把賬記到清妍頭上,忙出聲勸了一句。
周弘治身心俱疲,哪裡耐煩再聽這些,只讓人速速送韓貴太妃回宮。
賈錦霞等人瞧他神色不對,亦不敢多留,忙也隨在韓貴太妃走了。
殿中一時安靜下來,片刻才隱隱聽到從內殿中傳來的呼痛聲和哭泣聲。
周弘治禁不住掩面,他知道那是陳盈的聲音。
她最怕疼了,往常在床笫之間他稍稍用了些力氣,就能讓她疼得掉眼淚。可如今更讓她疼得不是身子,而是心裡。
陳盈對於這個孩子有多盼望,此時她就會有多痛苦。
“娘娘再忍一忍,馬上就好了。”似乎是樂晚晴在勸慰她的聲音。
周弘治不忍再聽,忙別過臉去,悄然走出了飛羽殿。
正午時分,豔陽當空,照在人眼皮子上實在刺目得很,高得祿揉了一揉眼眶,真不知該說皇貴妃今年走得什麼時運。
進宮這麼多年,好容易得了一胎,豈知說沒就沒了,怎不讓人心疼?
“高得祿。”
“嗻。”聽見君王叫喚自己,高得祿忙甩了手奔到前面來。
“朕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在這裡留心一些,待樂晚晴和許荀出來,再來叫朕。”
“是,陛下。”
高得祿俯首,眼看君王踉蹌著走進偏殿之中,不由得長長嘆息了口氣,好生立在那飛羽殿中凝神候著裡頭的訊息。
這一候就候到了日暮,一盆盆血水接連不斷的從內殿中端出來,那耀眼的紅色彷彿像是才從戰場上下來的將軍的鎧甲上洗下來一般。
高得祿不忍心地側了側目,走到簾子跟前低聲問道:“皇貴妃娘娘如何了?”
樂晚晴好容易將死胎從陳盈腹中取出來,著人拿了布蓋著,這會子聽到問話,便掀了簾子走出來道:“娘娘性命已是無礙了,只是方才用盡了力氣,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那……那奴才這就去叫陛下來。”
高得祿聞言寬了寬心,趕緊走到那偏殿之中告訴了周弘治。
周弘治聽到陳盈無事,那一直緊握在一起的手才終是放鬆下來,顧不得掌心裡的嫣紅,忙就推開他,直奔內殿。
殿中的血腥味還未散盡,床榻之上陳盈慘白著一張臉睡在那裡,若非胸腹間還有起動,真要讓人以為她會就此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