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瞧她走得遠了,方笑起來挽住周弘治的胳膊,哄他坐下來,好生勸道:“陛下,您瞧瞧你,生的什麼氣呢?當初既然是你答應了要賞賜晚晴,就該想到這個後果。還好晚晴不過是要你廢除她的封號,安心去做個醫女,設若她這會兒讓你去把太陽摘下來給她,我瞧你怎麼辦去?”
“哼,你當她像你一樣胡攪蠻纏?”周弘治鼻端裡溢位一聲輕哼,“再說了,樂嬪要是讓朕賞她一個太陽,那還好辦了,大不了朕用金子打一個給她就是了。偏生她要朕廢黜她的封號,你說說看,這是一個妃子說出來的話嗎?朕是哪裡虧待了她,以至於她寧願當醫女,也不願做朕的妃嬪?”
“你哪裡曾虧待她,要說虧待,也該是我虧待她才是。”
陳盈輕嘆口氣,她當日要求周弘治一心一意對她的時候,不是沒想過後宮其他女子該怎麼辦。
只是那時,她深以為船到橋頭自然直,個人有個人的造化,願意在宮中養老的,就由她出面著人好生照顧著。不願意養老願意出宮的,她就多勸勸周弘治,把她們放到宮外生活也未嘗不可。
倒沒料到自己還沒能說出來了,竟被樂晚晴搶了個先,不得不讓她佩服樂晚晴的勇氣。
現在樂晚晴既然有了心儀的去處,便是為了彌補,她也得勸說周弘治答應此事才行,便轉身坐在他一側,又道:“再說了,晚晴的醫術當真高明得很,若是做妃嬪,她最多隻能在六宮裡看看病,可若是做醫女,那就不單可以給妃嬪們看病,還可以去到各家府邸,給夫人小姐們看病。
前次許荀還說,如今太醫署可用的醫女實在是少,若是遇上婦道人家難以啟齒的病,少不得要耽誤救治的時機。如有晚晴在,由她帶領教習醫女,沒準兒過個幾年,咱們太醫院的醫女們個個都能獨當一面呢,豈不是件大好事?”
如今這世道醫術並不入流,能做醫女的女子出身也大多不甚富貴,在太醫署地位十分低下。更有甚者,連宮中最卑賤的宮娥也不如,常常被眾人驅使作役,在太醫署只能做些雜活,間或幫著女子們敷些藥物。
至於診脈等事,則都由太醫院的御醫辦理,輪不到醫女插手,更別說讓醫女從旁學習了。
可是樂晚晴不一樣,她出身大家,又曾經受名醫指點,飽讀過各類醫書,於醫術上同太醫院的御醫幾乎不相上下。
讓她教習醫女,想必她也極其願意,且也再合適不過了。
“陛下,您就答應她吧。”
陳盈說罷,晃了兩晃周弘治的胳膊。
周弘治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經她這麼三言兩語的一說,一時間覺得樂晚晴的決定也不算錯了。
只是,對外要怎麼說?
要怎麼讓人相信,樂嬪搭救清庭有功,他別的沒賞賜,就賞賜了她一個醫女之身?
“陛下若是怕人不信,那麼,就在廢黜妃嬪之名後,賜樂嬪御醫之名吧。”
古往今來,皇宮裡還從來沒有過一個女御醫,如果從他們手中開了先例,說不得以後會流芳千古呢?
“哼,你倒是想得美。”
周弘治雖有不屑,但態度總歸比之前好多了。
陳盈看他隱隱消了氣,忙上前去給他捏肩捶背,吹捧著道:“陛下乃是萬古明君,往後陛下做的每件事都會名流千古噠,不獨獨這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