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齡和李伯南瞧著情形不對,忙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來,奪下了酒杯道:“崔兄,你跑這兒借酒澆愁來了不成?一喝就是一杯,便是牛飲也不是這麼個飲法。”
崔璞苦笑了一陣,再度端起酒杯道:“愚兄我現在可是借酒澆愁愁更愁哇。”
嗯,這是怎麼說的?盧照齡李伯南聽言,雙雙上前奪去了他的酒杯,按著他追問道:“不過是去借一本書,何來的愁苦?”
於是崔璞便把借書時候恰與陳二小姐擦肩而過的事說了。
李伯南不禁拍著腿笑道:“哈哈,我還當是什麼事,原來崔兄你是遺憾未能與美人見面啊,倒嚇了我們兄弟一跳。”他說著,便拉來了盧照齡一起勸他道,“二小姐如今人在宮中,她既是喜愛看書,想必往後還會常去藏書閣的,崔兄還怕沒機會再與她得見?”
崔璞道:“二小姐誠然還會再去藏書閣,可是曲江宴後,我等兄弟必然都會有個去處,或是在京,或是外放,焉知我還能有機會再得見二小姐一面?”
“這……”李伯南撓了撓頭,如今京中滿員,少有空缺,似他們這一批新科進士,大抵都是要外放為官的,少說也得在外熬個幾年,才能伺機慢慢回京裡來。
若有那等在外當官當得好,成家立業的,怕是一輩子也回不了京城。
崔璞所慮不無道理。
崔璞說罷,瞧他沒有了回話,嘆了口氣接著道:“若是方才能見到二小姐一面,使她知曉我這份心意就好了。”
“讓二小姐知道你的心意也不難,”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盧照齡,驀地開了口,“都說以詩會友,以曲傳情,崔兄如此放不下那位二小姐,何不用些心思在詩文詞曲上,以引起那位愛讀書的小姐的注意呢?”
“哎,這主意甚好,甚好!”
不待崔璞說話,李伯南當先就鼓起掌來,笑讚道:“崔兄乃是新科狀元,詩詞歌賦那還不是信手拈來不在話下?早先咱們幾個未開考的時候,崔兄的才子之名就已遍佈大江南北了,聽說不少書肆都曾登門前來求過崔兄的詩稿,卻被崔兄你給回絕了。而今你的狀元郎之名已經到手,這會子再出詩稿,勢必會在京中掀起風潮,那位小姐看了你的詩,說不得就仰慕你的人了呢?”
崔璞本已喝了好些酒下去,愁上添愁,而今正是滿腹情思的時候,一聽盧照齡李伯南所言,當即點了點頭:“明日我就把此前的詩稿謄抄出來,交由書肆印發出去。”
當是時,他們三人全然沒料到這樣的舉動,竟會在一夕間引得京畿紙貴到貴不可言的地步。
且說陳盈和周弘治他們到了行宮,太妃娘娘一早接到訊息,果然喜不自禁,聽聞到行宮過中秋的主意是陳盈出的,再看她便也順眼了許多。
清庭和清妍在行宮裡瘋玩了幾日,該看的該去的地方都去了,將將覺得有些無趣,見他們父皇和貴妃等人來了,忙不迭都撲過去,嘰嘰喳喳說著近來的事情。
清妍抱著陳盈的腰身,更是撒嬌道:“陳母妃,今兒我還是跟你回宮裡去住吧,這裡的宮娥都不敢和我玩遊戲,真是沒意思。”
陳盈摟著她的小身子,好笑道:“她們見你是公主,所以才不敢同你親近,下回你若是再想找她們玩,就別讓她們把你當做公主看待。”
“下次我才不願意來呢。”清妍撅著小嘴巴,轉而又笑起來,“母妃,我們今天在這裡怎麼過中秋節呀?”
陳盈笑道:“定然是吃好玩好咯。”
說著,拉起她的手,就隨在周弘治和清庭身後,去給太妃娘娘請安。
太妃娘娘給她們幾人賜了座,問了幾句宮裡的情況,陳盈便回道:“來時俱都安排妥了,各宮都有值守的人,倒無甚可擔心的。還有,那回臣妾不是說要給娘娘送幾部戲文來嗎?陛下說單送戲文著實無趣了些,不若排成戲曲,臣妾依著陛下的話,就讓司樂司的人排演去了,今兒逢著中秋佳節,臣妾就讓她們上臺給娘娘您演一出如何?”
“這才多會兒的功夫,就都排演出來了?”
太妃娘娘聞說,又驚又喜,忙道:“去讓人把戲臺子都搭起來,本宮倒要瞧瞧是什麼樣的好戲。”
“是。”隨侍的從蓉含笑應聲,自去吩咐人搭戲臺子。
一時各宮娘娘們都陪著太妃娘娘說了幾句家常話,逗太妃娘娘開心,至酉時天色漸暮,周弘治便道:“外面來人回說戲臺子都搭好了,宴席也都擺齊全了,母妃不妨外頭坐著,咱們邊吃邊看邊說話。”話畢,就命陳盈和甄靈雲攙扶太妃起來到了庭院之中。
戲臺上的人已經擦脂抹粉裝扮了一新,等皇上和太妃坐下,瞧著陳盈遞了個手勢過來,方起鼓樂,霎時一個梳著雙髻的俏麗女孩兒便從後面翻著跟頭上臺來。
底下清妍禁不住拍手叫了好,太妃娘娘亦拍著手道:“這可真是稀奇,哪裡有姑娘家這麼樣兒上臺來的?”
陳盈和周弘治便都笑道:“娘娘且往下看。”
太妃娘娘被他二人勾起好奇,真個就往下看去。
見那個女孩兒本是街頭賣藝的,因見不慣惡霸強娶良家女,便冒名頂替了那女子入了新房,卻在惡霸要入洞房的時候,將那惡霸狠狠打了一頓,孰料惡霸府上的家丁甚多,聽著動靜俱都趕了過來,將那女孩團團圍起。
情節跌宕起伏,甚是讓人揪心,太妃娘娘眼睜睜看著那家丁就要捉拿住女孩兒了,不由得扯緊了帕子高聲道:“快,快,皇上快派兵去把那個丫頭救下來呀。”
身後周弘治和眾妃都被太妃娘娘的話惹得失笑連連,周弘治不覺掩口輕聲道:“母妃,這是演戲,當不得真。”
“哦?對,是演戲,是演戲……”太妃娘娘回過神來,這才鬆了口氣,自個兒想想也好笑得緊,便道,“這姑娘小小年紀演得這般真實,稍後務必要打賞她。”
“是。”陳盈和周弘治忙都應聲,太妃娘娘這才接著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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