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漠的別開臉去。
相國夫人被她幾句話說得面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其實她心裡何嘗不也是這個想法呢?
自家的陳疆那可是相國府里名正言順的少爺,自打入宮求學之後,益發比從前進退有禮,行止頗有大家之風。便是年幼不更事的陳棠,也只是脾氣壞了些,論起為人處世的道理,小小年紀亦有自己的一番見解。
哪個似二房裡的陳堯那般,書不知讀了多少,闖出來的禍卻不少。
叵耐她再怎麼不滿意這個陳堯,那畢竟是相國的親侄子,不能見死不救,亦不能因小失大,遂勉強陪著笑又道:“他是蜜罐子裡泡大的,比不得疆兒和棠兒成日裡胡打海摔的,娘娘要想讓他長個教訓,打幾下罵幾下也就夠了,就別讓他在牢裡蹲著了。你二叔和二嬸將來還指望著他養老,若就這麼沒了,說出去我們府裡面子也不好看。”
“做錯事接受懲罰,本就天經地義,若大家都只為面子好看,當初怎的不費些心思把陳堯教好!豈不聞,子不教父之過?”
這會兒大禍臨頭,知道錯了,還有何用?
陳盈把話攤開了說,明著和相國夫人講道理。
相國夫人眼看她態度堅決,陳堯受罰必然是躲不過的了,只好咬咬牙,又開口道:“娘娘如今身居高位,豈不聞高處不受寒的道理?娘娘抓住了陳堯,固然是做了件好事,可娘娘就不怕有小人從中作梗,利用陳堯藉以汙衊相國府,從而汙衊了娘娘?”
陳盈冷笑一聲:“本宮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別人汙衊,怕只怕是相國府心虛有鬼。”她說著就頓了一頓,便問相國夫人,“夫人同我說句實話,陳堯此事果真與我們相國府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相國夫人被她一語問住,遲疑不敢言。
斜側裡坐著的姚氏,忙出聲勸道:“娘娘,這會兒說這些還有何用?我們相國府和二房畢竟有扯不斷的血脈淵源,真要有什麼事,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娘娘就算不顧全二房,也得顧全咱們相國府不是?”
陳盈聽到現在方知相國府並不似自己從前認知的那般清正廉明,什麼陳堯敗壞了相國府的名聲,說不得相國府原先的名聲就不算好聽。
她輕嘆口氣:“夫人和大嫂說的話,我都明白了。你們二位暫且回去,至於陳堯,因他已經被陛下著人看押了下去,一切都還需等陛下定奪之後再論。”
“若是等陛下定奪……只怕是晚了。”相國夫人和姚氏不覺都有些心急起來。
陳盈便道:“晚了那也是陳堯自討苦吃,要我說,夫人和大嫂回府之後,切記告訴父親好生約束家裡人,叫他們務必遵紀守法,莫要步上陳堯後塵。”
“貴妃娘娘……”
相國夫人和姚氏眼看勸告不成,只恐這一遭是白來一趟,回去不便向相國交代,正欲再多說兩句。卻見陳盈擺擺手,止住她們道:“夫人和大嫂不必再就此事多說了,倒是霜兒,她現如今人在掖庭,難得你們進宮來,不如去掖庭看看她吧。”
“是,臣婦謹遵娘娘旨意。”
相國夫人無奈頷首,心底裡對於陳霜也擔憂得緊,既然陳堯之事不可商量,她沒法子只好去見見陳霜,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哎,夫人等等。”陳盈看那相國夫人和姚氏正要跟隨銀霜出去,忙開口喚住了她道,“霜兒的事想必夫人也都聽說了,夫人是霜兒的親生母親,想來夫人說的話,霜兒必然能聽得進去。還請夫人見到霜兒之後,好生勸勸她,這天下之大,比皇宮好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讓她不要再拘泥於此了。
另外,我之前同夫人說的那些,到如今也依然作數。若是霜兒誠心改過,待得出宮,自會尋個好人家。”
之前說的話?相國夫人左右思量一回,驀地想起從前貴妃倒是說過,要給陳霜擇一門好親事。難為她到如今還惦記著,相國夫人心中一暖,忙謝過她:“有勞娘娘費心,娘娘說的話,臣婦都記下了。”
“夫人不必客氣。”陳盈笑笑,這才揮手示意銀霜帶她們去掖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