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握住她的手笑道:“我說你能住你就能住,現放著這麼好的院子,不住白不住。再說,由著你住,你又能住幾年,多早晚你嫁了人,以後想住也沒機會住了。”
“姐姐胡說些什麼呢。”陳霜讓她幾句話趣得羞紅臉,扭捏著身子,不甚好意思地躲到她母親身後,扯著相國夫人的衣袖道,“母親,我可不要嫁人去。”
相國夫人拍拍她的手,好笑道:“依我看,你才是胡說,好好的姑娘家做什麼不嫁人?難道還要留在府裡,當個老姑娘不成?”
“母親~”陳霜越發紅了臉,扭股糖兒一般地膩著王氏,急急捧住臉,羞得不能自已。
陳盈等人便都忍不住笑了。
看罷了這間屋子,因陳靖、陳疆所居的院落俱都離此不遠,一行人便在回程的時候,順腳從他們兩個人院子中各轉了一圈。
陳靖是長房長子,又是正二品的大都督,統領京都內衛,他的院落不消說,自是寬敞宏偉。
從他屋子拐過來,出了角門往西,繞著廳堂一邊,另有幾間抱廈,樣式小巧,偎在陳靖的院落之旁,活像是隻小小鳥。
聞聽是陳疆的住處,陳盈不由得訝異道:“陳疆當真住在這裡?那樣未免住的寒磣些了。”
相國夫人忙站出來笑道:“回娘娘的話,原本疆兒是住在後邊廂,同我和老爺在一個院子裡。這兩年他年紀長些,老爺就琢磨著給他另起一個院子,偏他性子拗,說什麼都不要另起的那個,非要搬到這抱廈廳來。臣婦和老爺都勸過他,他百般不聽,也只好隨他去了。好在這抱廈廳坐北朝南,冬暖夏涼,也委屈不了他什麼。”
陳盈失笑道:“這得虧疆兒是母親親生的兒子,若教旁人來看,還當母親苛待了他。不過,疆兒執意要住在這裡,我倒是好奇,想要進去看看裡頭究竟有什麼好的了。”說著,就偏過頭來戲謔陳疆道,“你許不許我們進去呢?”
陳疆淺笑道:“內中無甚可藏掖的,陛下和娘娘自然可以進。”便伸手推開了門。
裡頭早有人點了燈,陳盈和周弘治信步走到裡頭,見抱廈廳雖不甚大,內裡卻似麻雀一般五臟俱全。兼之陳疆是個有條理的孩子,一桌一椅,一筆一墨俱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陳盈看罷一圈,眼睛不意落在桌上的一副墨寶上,看那筆力尚顯稚嫩,分明是習字之作,但是內容卻讓她眼前一亮,禁不住拿起來同陳疆道:“你近來在研究算術?”
陳疆抬頭看了一眼,又極快的低下頭去,這一回竟難得靦腆起來,低聲道:“是,讓娘娘見笑了。”
“學習算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陳盈把紙重新放回桌面上去,笑道,“我看你這裡頭寫的一些計演算法子,倒有些名堂,都是你自己研究的?”
“是。”陳疆的聲音越發低如蚊蠅。
陳盈暗暗奇怪他驟然轉變的態度,正待要再同他多討論幾句,那邊廂許久未曾開口的陳相國,卻突然開了口道:“都是些奇淫技巧的東西,閒暇時玩玩便也罷了,成日裡鑽研這些未免有失正道。娘娘也不必太過介懷,近來臣等已經教育過他了,往後還是讓他多看些聖賢書為是。”
咦,她什麼時候說過介懷了?而且,算術放在現在可是門重要學科,怎地就是奇淫技巧了?
怪不得陳疆說到這個就驟然失了自信,想必於此事上沒少受家裡人打擊吧?
這可憐的小天才,生在哪裡不好,偏偏生在了幾篇八股文就可闖天下的古代。
真要讓人嘆聲生不逢時了。
陳盈伸手撫了一撫桌子上寫了大半的計算方法,暗自嘆息一回,不免要替陳疆說幾句好話:“說起來,我的算術也很好,疆兒寫的這幾個法子,我昔年也曾在書上學過,甚至學的比他還多,也未見得就沒有出息了。他既是於算術上有天分,又有興趣,你們也不必太過拘束著他,就讓他認認真真鑽研去,沒準兒以後成為名流千古的算術大家也不一定。”
“娘娘您就快別打趣他了,他能成為什麼大家呢?”相國夫人跟在陳相國之後,亦張開了口,“他能考個進士才是正經,弄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徒讓陛下和娘娘您看笑話罷了。”
這怎麼能是笑話呢?
陳盈有些為陳疆抱不平,還待要說話,不提防周弘治偷偷在底下握了一握她的手,止住她道:“相國和夫人說得甚是,奇淫技巧用來玩樂固然很好,卻也不能因此就玩物喪志了,陳疆還是須得以四書五經為重。”
“是,草民謹記陛下教誨,一切但以學業為重。”
陳疆默然握緊拳,輕輕應答著。
一雙眼睛卻早已由乍然聽到陳盈說話時候的晶亮轉為了暗淡,他就知道沒人會支援他的。即便貴妃為了他說幾句話又能如何?終究改變不了他必須考科舉的事實。
他低垂著頭,再沒有初見時清舉秀雅的模樣。
陳盈不覺在底下掐了周弘治一把,都怪他,說什麼以四書五經為重,瞧瞧,把孩子積極性都給磨滅了。
周弘治頓覺掌心微微地刺痛,他不做聲的將陳盈的纖指在手中握緊,不容她再亂動一下,方接著對陳疆道:“不過,君子有六藝,除了四書五經,其他的也不可盡皆拋棄。朕前番才叫人以阿拉伯數字刊印了一部新的算術典籍,你既是喜歡,就賞你一部。”
“陛下說得當真?”
暗淡下去的眸子如同燭火,剎那間重新點亮,陳疆神采奕奕抬起頭,急不可耐地望向了周弘治和陳盈:“草民在家中的時候就曾聽聞宮中新研發了算術的法子,只是苦於不能得見一二,若陛下當真賞賜草民一部算術典籍,草民……草民真是……真是……。”
“真是什麼真是,還不快快謝恩?”
陳盈笑眼看他高興地話都說不齊全了,不由推他一把,提醒了一下。
陳疆恍悟過來,忙不迭就跪下去磕了頭謝了恩。
因是陛下金口玉言,欽賜他可以繼續鑽研算術,陳相國和相國夫人心裡再不認同,也只得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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