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闌珊猛抬起頭,傻眼望著陳盈,似是不相通道,“你當真會放過我父親和弟弟他們?也不會讓我死?”
這怎麼可能?
她明明該恨死了她,恨不得她立即死才對,怎麼會這麼好心,只是讓她去長伴青燈古佛,日日誦經?
“你莫不是故意設圈套,要誆我認罪?”
“我有人證物證,認不認罪早已不是你說了算的,我亦無需設圈套誑你。”陳盈緩緩搖頭,“我只是不想你死的那麼痛快罷了。”
更不想寧家無辜的人,因為她們兩個的恩怨,而白送了性命。
只是這番話,她說出來,只怕寧闌珊也未必肯信,是以倒不如不說。
寧闌珊不料自己居然還有活路可走,硬撐了兩個晚上的精神,到此刻如同開閘的水,盡皆洩盡,恍惚笑了一笑,片刻卻淚流滿面:“陳盈,你不要騙我,我去給安如玉磕頭,去給她日夜誦經,你切記你說的話,要饒了我的父親和弟弟。還有,我弟弟寧川他是個很好的孩子,很乖巧,亦很聽話,不像我是個心思歹毒之人,他將來中了舉,必是我朝一大幸事,求你們陳家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哪怕只是讓他外放做一個小官也好,不要趕盡殺絕,斷了他的去處。”
“本宮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認罪,真心悔過給安嬪超度,對於寧家的其他人,本宮既往不咎。”
陳盈頷一頷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寧闌珊再怎麼惡毒,對於生養她的寧家,她仍懷有一份感恩和牽掛之心。
這倒不枉費她饒過她一條性命。
只是,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寧闌珊,本宮自認為這半年來從未苛待過你,更未從刁難過你,為何你會對本宮下手?”
為何?
寧闌珊掉落的眼淚,順著臉頰滾進嘴裡,鹹鹹的澀澀的,如她在宮中寂寞度過每一個難捱的夜晚時的心情。
她自幼也曾有些美名在外,未選秀的時候,十里八鄉,提到美人兒,莫不以她寧大小姐打個頭陣。
奉承話聽得多了,她便以為,這世上只怕難得再有人能比得過她的。
孰料,進宮的第一天,她就被人比下去了。
不論是出身、學識,還是容顏、身量,那個人都遠遠高出她一頭,便是性情孤傲難以親近的甄靈雲,在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也曾在背地裡嘆過一聲天姿國色。
她豔羨的同時,自然嫉妒不已。
想自己從前真是如井底之蛙一般,竟以為世上難有比自己卓越的女子。卻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除了她,老天爺居然還降了一個陳盈出來。
別看陛下頭兩年不曾召過陳盈侍寢,可是她知道,在選秀的那天,陛下的目光看向陳盈的時候最多。
那一雙眼睛裡的驚豔,無論怎樣遮掩,也都流露個完全。
本來,她比不過也就罷了。
誰曾想那陳盈雖是一步步直如登天一般,一躍就坐到了貴妃的位子上,可因為陳家的關係,皇上和太妃對她都不甚親近。尤其是太妃,聞聽陛下翻得綠頭牌子中早已被她使人拿掉了陳盈的名牌,看態度分明是不願陳盈得寵的。
這倒給了她們幾個位份低的妃嬪幾許希望,其中得益最多的便屬李妃了,才侍寢一夜,便一舉得了龍鳳胎。縱使死的早,可也在陛下心裡留了一些印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