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那樣,她眼下何苦要屈尊在這裡,受完了周弘治的氣,還得受周弘治養母的氣!
只是她這話說得委實是大膽叛逆了些,饒是銀霜機靈,這會子也想不出該用什麼話去接她的茬兒了。
幸好,惠草正趁著這檔口從外頭走進來,笑著打破一屋靜寂道:“貴妃娘娘,賈妃娘娘看您來了。”
賈妃?
黎姜挑高眉頭很是思量一番,終是在腦海中翻到一張模糊地卻不失溫順的面容,便同惠草道:“快去請她進來吧,就說我這兒還給清妍扎頭髮呢,不能親去迎她了。”
“是。”惠草笑答應了一聲,出門把話傳給了賈妃。
賈妃淡淡笑道:“姐姐身為貴妃,位高而尊,豈有迎我的道理?該當我去拜見姐姐才是。”便跟著惠草身後,進到殿中。
她以為黎姜說不能親迎她的話,不過是句託詞,卻不想進殿一看,果真見她在給清妍扎頭髮,一縷縷,像是編花環一般,編的極為認真。
似乎聽見了她的腳步聲,黎姜極快抬起頭,笑笑衝她擺手道:“隨便坐吧,不必同我客氣。”
賈妃跟著她亦是一笑,便選了一個繡墩矮身坐了,凝神看著清妍半晌,才遲疑張口道:“姐姐這……這做的髮型好奇特,我倒是從未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啦,別說你,只怕除了我,這裡就沒個見過的。”
黎姜含笑,把最後的一縷辮尾塞進頭髮中去,拍拍手,仔細端詳了幾眼,才把清妍拉起來道:“去,給賈妃娘娘也看個新鮮。”
清妍當真聽話地笑嘻嘻跑到賈妃身邊。
賈妃拉著她前後各看一回,也不知黎姜是怎麼使得巧兒,一條辮子竟把滿頭的頭髮都編了進去,且還繞著頭頂盤旋了一圈,側邊零星插著幾個小珠釵,襯著周清妍俏麗白皙的小臉蛋,活像小花苞一樣,真是說不出的好看。
她琢磨一回,縱然對於黎姜真心算不得欣賞,可對她的這門手藝卻由衷讚歎道:“姐姐當真是心靈手巧,似妹妹我這樣愚笨的人兒,就想不出這些花樣來。”
黎姜嗨了一聲,失笑擺擺手道:“我算得什麼心靈手巧?不過拾人牙慧罷了。”說著,又問賈錦霞,“你來這裡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賈錦霞掩住口輕輕的笑:“瞧姐姐說的,妹妹我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嗎?往昔我不也常來找姐姐您說話?只是如今姐姐須得教養小公主,想來事情多得很,我自個兒也病著,亦怕來姐姐身邊再過了病氣給姐姐,是以咱們姐妹倒有些日子不曾坐一處說話了。那日驚見姐姐和安嬪妹妹落水,當真是要把我嚇壞了,而今幸喜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躲過了一難,我便想著來同姐姐說說話,也給姐姐壓壓驚。”
“那算得什麼驚呢。”黎姜笑了一笑,“也就是安如玉那個小丫頭嚇掉了魂,若不然,憑我一個人也能把她救上來了。”
這倒不是她說大話,她以前在游泳社團的時候,好歹也是拿過兩三個獎項的游泳健將。
但聽在賈妃耳朵裡,隱隱只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這個不對勁倒不是說貴妃突然間識了水性,而是她說話的語氣態度用詞,都不像是她從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