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哭鬧了一夜的周清妍頂著一雙水腫的小眼，同她的太子哥哥周清庭一道來了凝月宮。
因昨夜黎姜上吊事發突然，君王也來的突然，是以這樁秘聞除卻凝月宮近身伺候黎姜的大小宮娥們並高得祿羅勁幾個御前的人，並無旁人知曉。
周清妍昨兒惦記了一晚上錦鯉，早上醒來又跑去同她的太子哥哥說了一遭，周清庭那時在東宮便已聽聞黃玉海說及了貴妃娘娘和甄妃娘娘起爭執的事，但未曾知曉具體是什麼事。
這會子聽他妹妹說是貴妃的許願錦鯉被甄妃的雪珠子給吃了，思量等了半個多月的蛐蛐罐眼看就這麼沒了，心裡也老大的不痛快。可巧今日老太傅休沐，他左右無事，便跟著周清妍一起去往凝月宮看個究竟。
二人進了飛羽殿，黎姜恰恰換好了衣服，正由惠草伺候著喝藥。
對於君王震怒發威鞭笞了銀霜和莀若的事，她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吃了藥便叫惠草去御藥房給銀霜和莀若再討些藥膏來塗一塗傷處，又道：“都是我不好，只顧著自己，倒忘了你們。”
竟使得城門失火殃及了池魚。
惠草給她擦擦嘴，亦是一陣後怕：“娘娘若當真心疼我們，以後萬不可再這麼著了。您不知，昨兒陛下走時，恨不得把我們幾個不當值的都一塊拉去笞了，莀若和銀霜能撿一條命回來，那都是開了君恩。”
黎姜心頭默然，她過慣了現代生活，以為人命尊貴，不可輕易掠奪，倒忘了這裡不是現代，這裡是鈞周，是君王一言可以生一言可以死的朝代。她的命她自己作沒了，固然不足惜，可是莀若和銀霜有什麼錯呢？反倒連累她們受這一場無妄之災。
她怔怔的坐在床沿，惠草見她不說話，嘆口氣將藥碗都收拾下去，回身見到清妍和清庭，忙請安道了萬福。
清妍紅著眼跑過去找黎姜，清庭卻望著惠草手裡的藥碗道：“那是什麼？”
惠草訕訕一笑：“娘娘近來嗓子不太舒服，御醫就給娘娘開了幾副藥，叫每日煎熬喂服，過兩三日便可大安了。”
哦？清庭不置可否，將目光從藥碗上收回來，這才放過惠草，負著小手走向黎姜。
清妍這會子正在黎姜懷裡撒嬌：“陳母妃，我以後再也不要搭理父皇和甄母妃了，他們都是壞人。”
黎姜讓她抱住腰身不能動彈，想要說話，只是嗓子裡腫的厲害，不能多言，便也抱著她道：“他們不是壞人，以後不要這樣說。”
清妍搖著頭：“就是壞人，甄母妃的貓偷吃我們的魚，父皇還幫著甄母妃說話，他們全都欺負陳母妃。”
欺負？呵呵，這小丫頭。
黎姜深懷欣慰，縱然周弘治那個昏君是非不分，好在他的女兒倒是懂事。她一笑間，見著周清庭也在，便又啞著聲音問他：“你怎麼也來了？”
周清庭聽她說話果然不同以往，可見嗓子的確是不舒服，便作揖道：“兒臣給陳母妃請安，聞聽母妃宮中的錦鯉不幸身亡，是以兒臣特來悼念。”
悼念個什麼哦？
黎姜瞧他小大人似的說得甚是鄭重其事，越發好笑，想了一想，忽問他：“今兒是幾號？”
周清庭道：“是初一。”
這麼巧嗎？黎姜拍拍周清妍的脊背，示意她轉過頭來，便指一指桌子道：“你去看那水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