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嬪設想得甚美,只未曾料到醒過來的陳盈已不在是過去的那個陳盈了,而是二十世紀的大好青年黎姜,對於落井之類的陳年舊事,她想都懶得想,更何況是去找人算賬呢?
由是她眼巴巴在聚荷宮等了多日,也沒等到好戲開場,倒又紅著眼聽說陛下賞賜凝月宮了。
黎姜居於飛羽殿,尋常除了逛園子便是同清妍銀霜等人玩遊戲打摜蛋,對外頭的風浪一概不知,竟落得個清淨。
這兩日天氣急急轉寒,周弘治批完摺子,伸伸腰的時候,發現再穿單袍都覺得有些冷了,一時便問起秋冬衣物可都備下了。
高得祿便道:“還是以往的慣例,早在立秋之初,這些秋衣冬衣就都置備齊全了。本想著過兩日再給陛下添上,不想今天辰時下一場大雨,倒是冷得早了。”說著,便趕緊命宮娥取一件織錦緞夾袍來。
周弘治脫了單袍換上,趁著宮娥係扣子的間隙,又問高得祿:“太子和公主那邊可都添置秋衣了?”
高得祿皆答添置了,但周弘治左右思量,還是放心不下,遂讓人備步輦,去東宮和永寧殿看看。
東宮裡的總管太監黃玉海還算是個稱職的,一見君王問起,忙都把秋衣捧了出來,說是一早起來覺得天寒,就給太子穿上了。周弘治摸一摸周清庭的衣袖,果然是夾層,便放心轉去永寧殿。
不曾想,到了永寧殿竟撲了空,殿中宮娥說公主在凝月宮還不曾回來。
周弘治問罷時辰,耳聽已是戌時二刻,不覺問那宮娥:“公主是幾時去的凝月宮?”
宮娥俯首答曰:“未時去的。”
未時?未時到戌時,足有四個時辰,他不是明令說過,公主在凝月宮只可玩兩個時辰的嗎?這又是誰不拿他的話當聖旨?
周弘治甩一甩袖,隨即命高得祿起駕去凝月宮。
他如今也算是凝月宮的常客了,一個月裡總得來三四回,且常常不打個招呼,由是凝月宮的眾人也都習慣了他的做法,一見外頭傳話皇上駕到,便都齊齊整整站出來,跪地呼了一聲萬歲萬福。
周弘治照舊理也不理她們就直往裡走,進到飛羽殿,果然看得周清妍和黎姜一左一右的趴在那桌子上,盯著桌面也不知做什麼。
他咳一咳,見她們兩個俱都抬起頭來,便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清妍,朕是怎麼同你說的,在你陳母妃這裡一日只可玩兩個時辰,你今日都玩幾個時辰了,怎的還不回永寧殿去?”
周清妍讓他突然的出現嚇了一跳,禁不住就攥緊了黎姜的衣袖,怯生生望她父皇一眼,半晌才細聲細氣道:“父皇說許我在凝月宮玩兩個時辰,可是我方才並沒有玩啊,我只是和陳母妃在看魚而已。”
黎姜被周弘治嚇慣了,此番倒不甚驚訝,只是配合著周清妍點了個頭,的確,看魚算不得玩耍。
周弘治冷眼看著她們兩個,原本一個大的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也就算了,而今竟又添上一個小的。他倒是不知自己的這個閨女,會有這般伶俐的口舌。
他無聲哼了一哼,既然她說了還沒有玩,他便一掀袍子順勢也在桌邊坐下道:“那好,朕現在就看著你們玩耍,玩夠兩個時辰,即刻給朕回永寧殿!”
啊?
黎姜和周清妍面面相覷,眼看他是來真的,她們不玩他就不走,黎姜也只得哄著周清妍道:“要不然,玩躲貓貓的遊戲吧?你躲,我把你父皇眼睛蒙起來,然後讓你父皇去找你,找得到算我們贏,找不到算你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