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來了啊?你,你爸媽知道不?你可別惹他們不開心!快,快回,快回吧……”
“媽~,您病得這樣,咋不說呢?……讓我媽受苦了!我這就帶您上醫院去!”
“三娃……”
季存不可能因為血緣長兄的威脅,就輕易答應他的要求。但季存同樣沒辦法置可憐無助的生母於不顧!
與念申商量過後,他又一次驅車趕往家鄉,來到了生母的床邊。
季存要親自看看生母的實情,然後再斟酌怎麼照顧老人。這是最有效的,而不是讓兄長不斷利用母親的名義謀自己的利益。
到了村裡,他在院外聽鄰居說:他二嫂真的撂了丈夫和娃進城務工了,兩三年沒回來過。二哥劉力一個人在養雞場打臨工、帶娃,照顧老母親,完全忙不過來,只能勉強應付著一家人不至餓肚子。
季季抓緊進了母親的屋門,發現與幾年前,他陪伴照料生母的時候相比,屋內幾乎沒有變動,包括老舊的床上,被子、枕頭還是以前那一套,旁邊桌上的熱水瓶也還是那個用了多年、外皮塑膠殼已經老化有了裂紋的那一隻……整個屋內的器具蒙了更重的灰,更加汙舊,就像床上病臥著的吳秀枝一樣,晦暗、傷心中透著衰敗、老邁!
心疼,擋也擋不住地從季存心頭往四肢百骸裡躥,躥得他渾身都繃緊了,差一點跪在生母床前!
吳秀枝聽見季存第一聲稱呼,不可思議地從內往外調回頭來,等藉著屋內不明亮的光線,看清面前抖著雙手來扶抱他的人,竟是心心念念惦記的三娃時,她迷濛的目光霎間透出驚喜的光亮,竟不用借季存的力,就坐了起來,緊緊地攀住季存的肩頭。
可是,她的目光很快又凌亂了!慌張了!吳秀枝擔心季家夫妻!她不安地推著季存,催促他趕緊離開,回季家去。
季存卻觸控到了吳秀枝的被子,那被子多久沒有拆洗了?面子、裡子發汙,棉花芯估計已經板結,蓋在身上能保暖嗎?
“媽,我給你寄的那床羊毛被呢?”
吳秀枝躲閃著目光:“那不是,你二哥兩個娃睡著冷,我給他們蓋一蓋。”激動中,她按了按心口,長喘一口氣
生母如此的言語動作,讓季存在顫慄中心疼,不由抱緊了母親,要帶她去醫院看診。他能明顯感覺到:生母的手雖握緊了他,卻虛弱得沒有力氣,她的病不能再拖了!
無力拒絕,吳秀枝被季存堅持抱起來,只能依偎在小兒子懷裡。
她也是滿滿地心疼——她的三兒還是那樣瘦,就算他穿著厚衣服,可貼著他,還是能感到他硌人的骨頭!她大娃、二娃都因為日子好過了,發福了,只有這身肩幾頭的辛苦三娃,還是那樣單薄。
抬頭再看,吳秀枝看見季存憔悴的臉,抹不平的眉,眼角的皺紋竟比她大娃劉強還要多、還要深的!
吳秀枝真想好好陪著她的三娃,好好照顧他,她這做媽的再不要和這辛苦可憐的孩子分開了,可她的身體和條件還能照顧孩子嗎?只會拖累他吧?
想到這個,吳秀枝就忍不住想跳下車,回屋關緊門,像之前那樣不再讓她的三娃看見她,免得他受累、為難和費心……
季存紅著眼睛給母親拉好保險帶,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風太冷了,吹得他不停地吸鼻子,可鼻中酸楚吸不回去,眼淚止不住就落了下來。
那滾熱的淚水掉到了吳秀枝的手背上,燙得她一哆嗦,趕緊抬手給季存抹臉。
可她越抹,季存的眼淚越多,到後來,她壓抑著的眼淚也湧了上來,惹得季存更加難過,抱著她的頭,“嗚嗚”地哭起來!
吳秀枝埋頭在兒子懷裡,嗚咽著不忘提醒:“娃,隨便給看看就行,開點藥,你就趕緊回,別多費錢。你不能光掙錢顧老人,不能太累啦!”
季存急著發動車輛,渴著一路沒喝水,已然幹得起皮的嘴唇給予生母安慰、溫暖的笑容,回答卻簡單,“媽~,沒事咧!”
他駕車從已鋪了水泥的村間路中匆匆趕往縣城時,帶著不甘、焦躁。而此時,劉強夫妻開著車從縣城回來正進村。
劉強媳婦坐在後座,不斷叮囑:“你見了媽,一定要把咱家的苦楚多說說,一定要說動她去聯絡三娃要錢!只要她願意開口,三娃肯定答應!”
劉強回頭,怨著:“那你倒是對我媽殷勤著點,不情願照看她就算啦,每次讓你買點、送點吃的都應付,小季給的錢你倒用得歡?媽可精著咧,又不糊塗,讓我咋說?”
他媳婦沒好意思接茬,卻眼尖地看見一輛車:“咿,那不是三娃的車嗎?他回來啦?”
“喲,那車裡是不是坐著咱媽?……糟了,這三娃太精了!”劉強拍著大腿,抓緊調頭:“咱得快跟上去,看他要幹啥?”
“媽,小歡要健身,你就不要管了。還有,現在寶寶小,奶粉的營養足夠,喝的水裡面不適合放糖,您真的別放了!”
“啊喲,你懂啥?你出生的時候,我就給你喂糖水,甜一點,寶寶喜歡喝,多喝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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