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珍,上次在鄉里遇著你,你陪縣裡專家義診,明明和大家說:現在不但醫療技術在不斷發展,又給村民們落實了合作醫療保險,咱鄉里、村裡老年人的身體會有越來越多的健康保障。怎麼你保慶叔中風卻治不好了啊?”
季保慶躺在市一院的病床上,人是醒了過來,可半邊身體和一隻手完全不能動彈,急得嗓子裡“嗚嗚嗚”亂喊,可就是一句話說不出來。保慶他媳婦坐在床邊,拍著床不停地哭泣,被醫護人員批評了兩次也沒收住聲。
見此情形,季保富與胡田花心慌不已!
季保富把醫生拉到病房外反覆問他堂兄弟還能不能恢復?
醫生只回答“講不好”,原因是季保慶夜半發病,沒人注意,一直拖到快中午才送到縣醫院。縣醫院醫生處理不及時,隔了一天再送到市一院,已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後邊需看具體治療的情況,看是不是再加中醫的傳統療法,中西結合幫助康復。
可康復的時間究竟要多久,能康復到啥程度,醫生就連連搖頭,說沒法估計。
跟出房門的保慶媳婦聽見醫生的話,當場大哭起來:“那,那他以後就這樣癱著了?地裡的活也不能幹,話也不會說,就靠我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伺候他?那田裡的莊稼咋辦?還有院裡的雞、牛,咋整啊?兒媳還說有了孫子讓我們帶咧……他這一癱,日子沒法過了呀,哎喲,不想活了喲!”
她哭著就癱坐到地上,把攙著她的胡田花也給帶著歪倒下去。
幸虧趕來探望的郭惠珍眼明手快,一手一個,扶住了她們。
季保富轉而就追問郭惠珍。
郭惠珍看著情況也發愁,只能先建議保慶媳婦把孩子們叫回來輪流照顧,然後她會幫著問合作醫療保險怎麼賠付醫藥費,回頭她再與鄉里工作的同事們一起商量怎麼幫著季保慶康復。
保慶媳婦性格被動老實,日常生活很是簡單,除了家就是田間地頭,對縣裡、鄉里推動的村民服務與保障工作就沒關心過。
她正害怕接到醫院要錢的單子,不知怎麼對兒子、兒媳們開口要求分攤,此時聽說農村合作醫療保險能解決一部分醫療費,心中總算鬆了一些,感到些安慰。
看著郭惠珍給保慶媳婦擦了淚後,去了病房,和堂兄弟解釋合作醫療保險,讓他放寬心,季保富的擔憂反而一層層疊加了上去,重重地皺了兩根粗眉,問胡田花:“這光有錢付醫藥費,沒人在身邊伺候能行麼?咱,是不是把這情況和栓娃說說?”
“必須給他說說,說細了!再認真問問他看可以回來工作不?”
季存與念申高高興興地看了樣板房,從售樓處出來,開開心心計算著:兩人的積蓄已湊夠小面積房型的首付,還有多餘的幾萬元看怎樣用做裝修……
雖然說,他們只能在靠近念申父母所購房屋的地段買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首付後兩人還要共同承擔25年的公積金還款,可有了自己的家,而不再是個租住戶,對生活就充滿了美好的期待!
季存轉頭時,看見妻子笑顏真實,但眼角的魚尾紋卻是那樣明顯,疼惜又自責,忍不住拉了她的手:“我經濟條件不好,贍養責任又重,這些年一直讓你跟著受累,連住套大點的房子都不敢想。”
念申只顧看著在建的新住宅區歡喜,晃著季存拉來的手:“存哥,你聽開發商說了沒有?浦東地鐵交通發展快著呢,過兩年這裡就有地鐵站了,我們的房子肯定漲價,等於存款增值啦!”
季存決定購房前,早已搜尋、查證、比對過幾處在售房產的未來發展,此時依然被妻子單純的喜悅逗樂了:“呵呵,不僅是房子會漲價,生活各方面也會隨之便利!”
“對!”念申反手興奮地摟了他的腰,“我記得爸媽剛買花木地區房子的時候,人家都嫌太遠了,說就像落戶在農村!可是你看現在已經發展起來啦,公建配套和外公外婆動遷新村差不多了。媽媽說,要不是為了照顧外公外婆,她早就想和爸帶迪迪回自己的房子住!”
季存與念申帶著孩子租住多年,能理解岳父母的心思——論舒適論自在方便,誰不想有自己的家呢?
他們站在新鋪的柏油路邊,忽然見到幾輛漂亮的大巴車排著隊疾馳而過,車上身有張江高科技園區的字樣。
車輛帶起的風,吹亂了念申的頭髮,季存伸手幫她撫順,笑說:“張江高科技園發展得更快!幾年前,我跟著程總到那邊看過,不少地方就是一片雜草泥灘,可現在,世界五百強科技企業進駐了不說,我們國內的知名企業也在那裡建起了辦公樓,一個企業園挨著一個企業園,漂亮著呢!”
“你們公司不是明年就搬過去了嗎?我們拿到新房,你上班也方便!”念申想到丈夫在科技園區內工作,一家人又有了自己的房子,湧上幾分小小的驕傲——這下,詠萍阿姨更沒理由挑剔她與存哥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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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季存此時,也是心潮起伏——有了自己的房子,安定在發展迅猛的科技園區工作,他,不能再算漂泊,而是紮根了吧?
手機的鈴聲響起,他接了電話,高興地聽見了父母的聲音,就想立即告訴他們好訊息。
可還沒開口,他就被母親胡田花又急又愁的言語攔阻了。
聽了一番描述,季存隱在心底的忐忑頓時被攪動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