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密會
劉羿這次會議，無疑像狂風暴雨猛烈地衝擊著廣信城，一些人張皇無措，不知該怎麼辦。但更多的人是震驚，是發自內心的震驚，這些盤踞廣信上百年的家族，就這樣輸給了劉羿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覺得難以置信，不可思議，但有一點大家都明白，蒼梧天變了，過去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現在威風已經大減，甚至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當然，震驚的不僅僅是外面的人，包括秦虎，他不明白劉羿對蒼梧的官吏為何如此瞭解，明明天天和劉羿在一起，他找不到劉羿瞭解蒼梧官吏的渠道。
還有劉巴，內心十分痛苦，他一直崇拜的爺爺，那像神一樣存在的爺爺，一身金光散盡，跌落塵埃。他不是傻瓜，他不相信有如此多貪官汙吏的地方，他爺爺是清白的。劉羿今天沒有宣佈他的任職，也沒有找他。他站在驛館臥室窗前，看著冬天光禿禿的樹枝，突然覺得很迷茫。
“這刺史大人深不可測。”劉巴自言自語，“我是該留下還是離開？”他覺得這個選擇好難。
此時，劉羿正在接見廣信縣縣令楊小立，楊小立以前是徐晃副將，理論上講應該是可靠的。劉羿說：“蒼梧郡情況很複雜，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裡，這是蒼梧郡民心不穩的一個重要因素。我想任命你為田曹掾，加強土地管理，組織百姓開荒，儘量消除不安定因素。”
楊小立點頭：“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盡職盡責。只是我那前任縣令、現在的郡督郵餘豐也是一個貪官，大人要留心。”
“好，我知道了。你走以後，誰可以接替你？”
楊小立苦笑：“我手下的官都是餘豐留下來的，沒幾個能用的，我給郡丞費欽大人報告過，他說稍緩緩，先動北邊一些縣，北方不穩，廣信縣留到最後動，所以手下的人都是原班人馬。哦，有一個，叫黃芬奇，以前是縣主記室書佐，因得罪餘豐，被髮配到最邊遠的一個鄉任有秩，這個人正直，也有能力。”
“好，就破格升他為縣令，把縣丞也換了，讓他到你田曹任書佐，把水曹掾馮瑾升上來做縣丞。”馮瑾是劉羿義兄馮文的侄兒，而馮文對劉羿關照最多，是劉羿這一生中少有的幾個恩人之一，劉羿自然也要關照一二。
下午，劉羿就和剛剛上任的功曹掾羅菁到廣信縣衙宣佈了任職命令。擢升廣信縣縣令楊小立為蒼梧郡田曹掾，擢升廣信縣五嶺鄉有秩黃芬奇為廣信縣縣令，調廣信縣縣丞餘臨為蒼梧郡田曹書佐，擢升廣信縣水曹掾馮瑾為廣信縣縣丞。
下午的任命自然又是一陣風暴席捲人心，許多人都議論紛紛，街上的行人都變得稀少。蒼梧郡督郵餘豐也有些坐不住了，回家組織了一次家族會議，只是商討了什麼內容外人不得而知。
晚上，劉羿也組織了一次小型秘密會議，侍衛營統領秦虎、副將劉世仁、功曹掾羅菁、田曹掾楊小立、水曹掾戚紅利、廣信縣縣尉劉慶英參加，劉羿還破例讓劉巴參加了會議。
會上，劉羿說：“我終於明白老郡守劉曜為什麼要辭職還鄉了。蒼梧郡是士燮的老家，士家勢力根深蒂固，劉曜老郡守在這裡很難有所作為，只能妥協。劃歸珠崖州後，我自然要推行新政，而新政的核心就是要讓利給百姓，讓百姓有吃有穿，富裕起來，同時，也要規範官府的行為，不能隨便收稅，不能魚肉百姓。這樣，就會觸動蒼梧郡這些老牌士家大族的利益。老郡守劉曜覺得自己沒有力量和這些士家大族抗衡，無力推行新政，於是選擇了辭職，把位置讓給我，讓我自己去對付。上一次，因為接手的地方過多，我擔心政局不穩，對蒼梧郡採取了平穩過渡的策略，但這些矛盾始終是存在的，而且在慢慢激化。這次，他們策劃了荔浦縣民變事件，拉開了決戰序幕，後面，我們必須要打起精神，認真應對，否則，可能會引發大事件。”
“大人說荔浦縣民變是他們策劃的？”秦虎問。
“這不明擺著嗎？你們傳閱一下郡丞費欽的信就明白了。”劉羿把信遞給秦虎，秦虎看後遞給劉世仁，然後一個個傳閱過去，劉巴最後一個看信。
劉羿看向劉巴：“有何破綻？”
劉巴說：“短時間內突然三次起火，不合常理，這是最大的破綻。”
劉羿笑道：“不愧為名門之後，直擊要害。這三把火十有八九是韋家自己放的，燒的都是不重要的房屋。”
劉巴也笑了：“指使之人十有八九就是縣令。”
“正確，繼續講。”
劉巴繼續說：“第二個破綻是慄家帶人衝進韋家寨理論，結果打起來，韋家被打死兩人。這個情節也不合常理，既然在韋家寨械鬥，應該是韋家人多，慄家人少，慄家應該處於下風才對，怎麼可能慄家沒人死傷，韋家反而死了兩人。慄家打死了韋家兩人，還能全身而退，更說不通。”
“正確，繼續。”
“第三個破綻是縣兵去慄家寨捉拿兇犯，結果縣兵被打死兩人，這更稀奇，官兵全副武裝，如果被打死兩人，慄家會死多少人？可這時慄家又是一人沒死，結果縣兵發怒，才殺了慄家十餘人。”
劉羿笑道：“所以這個案子實際很好破，抓了韋家首領和縣尉就破了，但現在暫時不忙破，留著還有用。現在，我們這樣應對，第一，傳令莫衝兒，讓他把朱盧縣屯田營500屯田兵帶過來，朱盧縣離這裡很近，兩三天就到了。第二，傳令藏霸將軍，讓他把合浦海康營地1000步兵帶過來，估計要半個月才能到。第三，讓京城錦衣衛接手荔浦縣這個案子。慄家之所以要造反，是對官府不信任，有錦衣衛接手，他們就不會再動了。同時，優厚撫卹死亡的村民。第四，侍衛營、縣兵外鬆內緊，記住，是外鬆內緊，表面不要有任何變化。我今晚也不住驛館，去郡府後院住。”
“那是為什麼？”秦虎問。
“驛館太小，他們動手不方便，郡府後院就不一樣了，宅院多，不好防範，對他們來說，不是很好嗎？”
“他們要刺殺你？”秦虎大驚。
“你說呢？”
“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險。”
“我們有了準備，還怕那些宵小，放心吧，我的命沒有那麼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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