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啟程開始往朱盧縣進發，沿途無話。走了3天，進入朱盧縣境內，兩面的山勢漸漸巍峨陡峭，軍隊在森林茂密的山谷中穿行。
中午時分，前面路邊出現一群人，大約四五十個，看樣子是當地山民，坐在大山埡口處歇息。衛士擔心是亂民，迅速把他們包圍起來。劉羿騎馬過去，沒有感受到殺機。莫衝兒說：“師傅大人，他們是我們的族人，只是不知是哪個部落的。”
劉羿點頭，問：“會說漢話嗎？”
一個漢子回答：“師傅大人，我會。”
馮文哈哈大笑：“你現在成了師傅大人了。”
劉羿說：“大哥不要說話，我問問他們。你們是朱盧縣人？”
漢子點頭。
“我看你們都揹著揹簍，背的是什麼東西？”
劉羿這一問，許多農民怒目而視，有的抽出了腰刀。衛士們也亮出了刀槍。
劉羿笑笑，擺擺手：“放心，我不會搶你們的東西，只是好奇，你們翻山越嶺到底背的什麼呢？”
剛才說話的那個漢子扒拉開揹簍上面的蕨草，露出下面一個脹鼓鼓的麻袋：“是糧食，你滿意了。”
劉羿皺皺眉：“怎麼這麼遠去背糧食？你們糧食不夠吃嗎？”
漢子怒道：“要是糧食夠吃我們會這樣辛苦出去背糧？你們這些官老爺自然不知民間疾苦。”
“大膽，這是合浦郡太守大人？”莫衝兒喝道。
“太守，殺人如麻的劉蠻子？”
“你找死！”莫衝兒大怒，提槍就要上去。
“等等。”劉羿喝住莫衝兒，問那漢子，“你知道本官雅號？”
馮文忍不住笑了：“確實是雅號。”
那漢子卻招呼其他人過來，對他們說：“這是劉蠻子老爺，不會搶我們的糧食，他是專殺壞人的。”
大家都圍過來，給劉羿磕頭，臉上露出笑容。
馮文等人都很奇怪，這“劉蠻子”雅號居然這麼管用？
劉羿說：“起來吧，百姓缺糧，也是我們這些官吏失職啊。不過現在是收穫的季節，你們怎麼會缺糧呢？”
漢子說：“我就一次回答大人吧。我們這些人已經沒有田了，又不願意去佃田種，就成了獵戶。我們平時打獵，收集毛皮，把毛皮拿去徐紋縣椹川那邊賣，那邊價錢好，賣了毛皮買糧食，作為存糧，沒有打到獵物的時候可以用來充飢。”
劉羿皺皺眉頭：“還是不對呀，你們可以在朱盧買糧啊，從椹川背過來，要走幾天，不是很辛苦？”
漢子嘆口氣：“誒，誰願意這麼累啊？只是朱盧的糧價比椹川貴一半，這還是秋收季節，等到春荒，比椹川貴一兩倍。我們反正有的是力氣，順便背些回去存著。”
劉羿嘆道：“哎，不入民間真不知百姓苦啊。”
莫衝兒補充道：“田土多數是頭人、族長、族老家的，秋收的時候，他們不賣糧，先囤著，等到百姓缺糧的時候再拿出來賣，但價格就高得很了。老百姓買不起，他們就放高利貸，有些人為了活命，只好去貸，但這個高利貸一般是還不起的，有田地的人只好用田地抵債，變成沒有田地的人。”
“我們就是這樣失去田地的。”幾個人附和。
一個人說：“用田抵債還抵不清，只好逃到山裡，房子也不要了。”
“可恨，該殺！”劉羿大怒，揮了揮拳頭，突然想起母親的話，痛苦地喊：“我都告訴我母親，以後儘量不殺人。可你們的那些頭人、族長、族老們，為什麼就不做一個好人呢？”
馮文卻興高采烈：“哥哥幫你殺，不過要算軍功哦。”
劉羿恨恨地問：“那你們的縣衙呢，縣令呢，他們不管？”
那個漢子說：“管？朱盧縣城只有兩個糧鋪，都是縣長開的。”
“縣長？”劉羿突然反應過來，東漢時期，一萬戶以上的縣設縣令，一萬戶以下的縣設縣長。縣長比縣令低一級。朱盧縣不足一萬戶，所以只能設縣長。
劉羿強忍怒氣，點頭說：“本官明白了，造成這些罪孽的根子就是這個縣長。”
劉羿問大家：“你們還要往前走多久？”
“不遠了，早的明天到，遠的後天也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