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到了榮慶堂,方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賈母哭聲。
賈母的大丫鬟鴛鴦見是石慧,忙迎上來道:“奶奶來的正是時候,快勸勸老太太吧!自林府的人上門,老太太已經哭了一刻鐘了。”
石慧點了點頭。
站在門口的三四個丫鬟搶著上前掀了簾子,請石慧入內。
石慧進了屋裡,就見賈母一人坐在上面哭,王夫人捻著一串佛珠面無表情的坐在下首。其餘如邢夫人、李紈等小輩陪坐一旁,或是軟語勸說,或是陪坐流淚。
“還請老太太節哀順變!”石慧上前勸道,“有道是人死不能復生,姑姑既然已經去了,我們還要想著後面的事才是。”
賈母聞言,果然止了哭聲,哀然道:“侄孫媳婦來的正好,正要使人去找你過來。我這幾個孩子,唯獨最疼你姑姑。可憐我的敏兒,年紀輕輕怎麼就去了。讓我這老婆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狠心的敏兒啊!”
賈母說著又哭了起來,石慧少不得勸上幾句。
如此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賈母才道:“敏兒在京中之時,與你最是好的,這事情,你可幫著拿些主意。”
石慧點頭道:“姑姑是長輩,自是應該的。此去揚州山高水遠,林府的人來報喪,路上已經耽擱了日子。好在停靈四十九日,還能來得及奔喪。只是這奔喪的人選今日就該定下來。”
“既然這樣,就讓璉兒去吧!”王夫人捻著佛珠道。
“璉兒與公主新婚不久,倒是不好衝撞了。”石慧皺眉道。
這王夫人倒是使喚賈璉習慣了。如今賈璉好歹也是駙馬,可不是她一個宜人能夠隨意使喚的。此去揚州少不得要一兩個月,就算公主不忌諱這個,人家新婚燕爾也不該有這樣的遠差吧?
再說了,如今賈璉是戶部主事,賈政不能離京,難道賈璉就能離京不成?
“那不如派個管事去?”邢夫人隨口道。
石慧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賈赦、賈政這樣的大老爺,是沒得指望的。奔喪不是遊玩,一路上要趕路,慣會享樂的賈赦定然不肯。而那個雖然無所事事,卻日日點卯的賈政素來自持勤於公務,只怕也不願意前往。
小輩中唯有一個成年的賈璉去不了,榮國府竟然就沒有主子可以南下了。
石慧無法,只得讓賈府先打點需要帶走的行李。
回到寧國府,賈敬看了林如海的信,便發話讓賈珍和石慧南下。賈珍沒有官職爵位在身,出京也方便。林如海與賈敬這幾年也算極為交好,如今林如海開口,賈敬自然不會拒絕。
賈珍和石慧是賈敏的晚輩,前去奔喪也在情理之內。
賈敬發了話,賈珍也不敢反駁。石慧著人準備行李,準備隔日啟程。既然是奔喪,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倒也不是說走就走。
可是沒想到,賈珍卻突然病了。
賈珍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生病,石慧並不想知道,左右是不願意去揚州那麼辛苦罷了。
沒奈何,石慧只得給賈薔、賈蓉兄弟兩個告假,帶上兩個半大的小子南下。
待到了揚州,已經是過了五七,好在停靈是七七四十九日。
林府之內,也是一團糟。賈敏去了,兩個孩子尚且年幼,林如海一面忙於公務一面要處置賈敏的後事,加上哀痛妻子代己受過,整個人精神氣都不怎麼好。
林府的老管家倒是稱職,賈敏後事一應事體安排的妥妥當當。但是前來奔喪的客人迎來送往總不能交給管家下人麼。
不過一個月,林如海已經是行銷骨瘦,不成人形。兩個幼子也因為無暇照顧,哀痛母亡病懨懨的。
故而石慧帶著賈蓉和賈薔到的時候,林管家激動地幾乎落下淚來。
令賈薔、賈蓉兄弟二人和榮國府來奔喪的管事去見林如海,石慧自有女僕直接引到後院去看黛玉和林珏。
雖然林如海力請石慧出手辦理賈敏後事,但是她是賈家婦到底不是林家人。石慧推辭不過,只幫著照看兩個孩子,出面招待前來拜祭的女客。又讓賈薔、賈蓉跟在林如海面前跑跑腿也能幫忙,只是採買之事絕不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