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素有賢名,有仁君之風,然而終究不過二十之齡,從未經歷戰陣。此時他乃是北地監軍,單論地位更在蒙恬之上。所以,蒙恬絕不敢輕易離開扶蘇身邊。”
“這是為何?”
“扶蘇本人是有些主張的,性情又偏柔和,對戰爭的看法未必能與蒙恬這位大秦名將一致。倘若蒙恬不在,這位公子動了什麼念頭插手戰事,秦軍之中又有誰能夠阻擋。”
“有理,這樣的監軍,蒙恬的確不敢放任。”
草原上,數百親衛分散警戒,冒頓只帶著陳餘一人,就在這蒼天碧草之間與蒯徹對話關於擊破蒙恬之計。
蒯徹在經歷過些許驚異之後,便也恢復了往常的姿態,對著近在咫尺的冒頓、陳餘二人侃侃而談。
“蒙恬身邊最為棘手之人,名為蘇烈,統率黃金火騎兵,不僅韜略出眾,個人實力更是極強,堪稱中原的頂尖高手。
當大王發兵大舉進攻河南地,蒙恬分身乏術,必將北地軍團宿將分散而守,他自己則會一直帶著扶蘇。如此,便有了可乘之機。”
“蘇烈,這個名字……”
十年前,頭曼單于麾下的第一勇士,就是在戰陣之中被蘇烈斬殺,當時十歲左右的冒頓對此印象頗深。
他了然地點了點頭,問道:“分散蒙恬的實力,然後呢。”
“然後……”
蒯徹眉眼略微抬起,嘴唇勾起斜笑,“戰不盈月,秦國遣使犒軍,大王趁其不備,一舉拿下蒙恬、扶蘇,主將若失,秦軍戰線便不堪一擊。”
嗯?秦國犒軍,趁此時機進攻?
陳餘心念一轉,頓時臉色劇變,腰間長劍已然出鞘,對準蒯徹厲聲喝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面對陳餘這凌冽刺骨的劍勢,蒯徹沒有流露出任何懼意,反而將手背在身後,仔細感知了一下後評價道:“決死無生,專攻殺戮的劍術,卻又隱隱與墨家功法存在某種關聯,有趣。你的劍,不差。”
“你!”陳餘眼中戾色閃過。
墨家,俠義,曾經他也接受著這樣的教導,修煉著通向“大俠”二字的武功,但是……
墨家弟子陳餘,很早就死了。如今他的劍術,正是出自逆練的墨家武功。他已是狼王冒頓麾下,真正的第一人。
就在陳餘隱有發作之意的時候,冒頓揮手打斷了這針鋒相對的氣氛,“先生,你敢肯定,秦國的動作,一切都如你料想的那般,分毫不差嗎。”
蒯徹淡然一笑,“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你是秦國羅網的人!”
陳餘再次暴起,指著蒯徹鼻子道:“蒯徹,秦國要殺扶蘇我或許會信,但北地軍團若敗,河套平原便入我王之手,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蒯徹無視了他的質問,反手取出一本厚厚的簿子,對上狼王冒頓的雙眼:“這是一份名單,北地軍團三十萬,每一個萬人將,他們的作戰經歷、升遷過程、性情人際關係,皆在其中。”
“什麼?”
這下,就連冒頓也驚了。
“這樣的誠意,不知是否足夠。”
“……”
陳餘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眉頭緊皺。
就如他所說,秦國要殺扶蘇,這很好理解。
但是秦國直接大方地不要河套平原,拋棄北地軍團這三十萬大軍,這騙鬼呢,想想也不可能。
可是蒯徹是羅網的人,而且真地賣得非常徹底。在交戰之時,秦國派人來犒軍,意思就是,來犒軍的人,會製造蒙恬的破綻。
這種事情,實在難以理解。
還有,蒯徹此人的能量,也遠超先前的預計。
“哈哈,先生果真非凡,竟然掌握著這樣的情報。看來,是本王唐突,怠慢了先生,還請先生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