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打算突襲帝國在琅琊行宮的駐地,親自與陸言交手,這個決定讓具霜、一方和白鳳皆感意外。
就算現在陸言變成了東君,火舞旋風一系列的武功施展不出,他的實力依舊不可小覷。到時候交戰起來,放水的話就是自己找死,出全力的話豈不是要殺了陸言,陷入這左右為難的窘境,純屬吃力不討好。
這天傍晚,桑海城外的山林裡,她們一行人匯聚在一處。
“弄玉,你真的抱有決心與他交手嗎。”
弄玉正扶著大樹的軀幹站在分枝上,眼眸盯著逐漸西沉的落日。具霜跳上去落在她的身邊。
根據松瓏之前的描述,與東君交手是很危險的,對方是一個不擇手段之人,在戰鬥中弄玉有任何的遲疑,都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可是,要弄玉抱有殺死陸言的決心去戰鬥,這又怎麼可能。
“姐姐,你說,夫君不在的這十年,我們是為什麼而活。”
夕陽將霞光灑在弄玉臉上,紅彤彤的臉頰閃著烏黑的眸子,幾縷髮絲紛散,暮風吹過,容顏便擾亂了黃昏。
昏黃的樹葉“沙沙”作響,她的影子由樹上向下延伸,沒入不知哪一片草叢。
“為什麼而活……”具霜看著她的側臉,櫻唇半張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如果夫君從此不再回來,我們所有人還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嗎。”
“弄玉,你?”具霜被嚇到了,這種言論怎麼看都不太正常。
“我會。即使夫君不在,這條路我也會走下去。”
弄玉撫摸著冰魄劍上那顆寶玉,嘴角漸漸漾開笑容,“小的時候,我是運氣好被紫女姐姐收養,這才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紫蘭軒不算大,紫女姐姐在力所能及之內,救助了許多如我一樣的女子。後來……”
“……”她舔了舔嘴唇,眼睛連續地眨了眨,“現在的麒麟會,也庇護了很多遭受帝國權貴迫害的女子,且人數比當初紫蘭軒多得多了。麒麟會的規模越來越大,我越發感到無力,視野愈寬廣,就會看到更多苦難的人。這個統一的天下,真是諷刺。”
“所以——”
噌~
冰魄劍出鞘,一縷寒絲凍結了一片落葉,無聲無息間,葉子在風中粉碎成灰。
“姐姐,我是認真的,我已經有了在他死後繼續堅持的覺悟。如果,真的叫不醒他,那我就是那個殺死他的人。”
弄玉放出話來,雙眼依舊凝神望著西方的天空。落日的餘暉,將盡了。
“……”具霜咬緊了牙,手按在劍柄上蠢蠢欲動,“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弄玉,這世上誰都可以想殺他,唯有你……”
弄玉低頭看向具霜的腰間,紫雲劍只在鞘中微微顫抖,終究沒有亮出分毫的劍刃。她鬆了口氣,抿嘴一笑,點頭道:“嗯,有你,真好,姐姐。”
“……”具霜動作鬆了下來,扭過頭從樹上跳了下去。
一方雙手抱在腦後,正依靠在一棵上假寐,青幹劍裹得像個木棍躺在他懷中。
當最後一抹霞光敗給降臨的夜幕,一方睜開雙眼,抓起劍瞬息消失。
……
入夜後,琅琊行宮。
一道白影踏月閃過,巡邏計程車兵毫無察覺,依舊瞪大著眼睛,“沓沓沓”地繞著圈。
白鳳落入軍營內,觀望了一下四周,隨即放出手上的一隻小鳥。夜色下,鳥兒的行動沒有人注意到,它最後落在了一個營帳的頂上,就靜靜地站著,絲毫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