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陳平被伏念先生關禁閉,一直關到現在。”
季布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向高漸離講述了一遍,包括一些流傳的小道訊息,都沒有遺漏。
高漸離在趕來咸陽之前就擔憂,陳平別是撞進了帝國太子之位的漩渦中,現在聽季布一說,果不其然,他真的撞了進去,而且還是自己主動的。
“陳平向扶蘇公子建議之前,難道不曾同你商議麼。你可知道,這區區三兩句言語,就讓你們陷入了最可怕的危機。”
事已至此,懊惱、憤怒都無濟於事。高漸離又想到自己出手試探季布時,後者表現得有些鬆懈,情不自禁就愈發嚴厲起來。
“伏念,李斯,他們二人代表的遠不止自己。帝國朝堂這麼多年,二人之間的關係一直保持著相當距離。陳平想的到,皇帝莫非就無法想到,帝國朝堂上下也全是短視之徒嗎?”
“你們二人尚未從書院結課,只因與公子扶蘇同學相熟,便自作聰明為其出謀劃策,結果如何?扶蘇公子本該行冠禮,開府議事,堂堂正正參與朝政,如今卻賦閒在家。”
“陳平獻策之前,就不曾想過失敗的後果嗎。未料勝,先算敗,李牧前輩這麼多年的教導在哪裡。季布你也毫無自己的思考,以為陳平天縱奇才,帝國朝堂就任由他拿捏嗎。”仟仟尛哾
高漸離是越說越氣,因為從季布的表現來看,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陳平的處境。
“哼,伏念先生關了陳平禁閉,我看你也需要關禁閉反思一下自己。年少輕狂在所難免,可你們身處的位置,一旦結課就意味著正式踏入帝國權力中樞,稍有不慎就是屍骨無存,甚至累及家人。凡事三思而後行,自己想要什麼,會改變什麼,將觸動什麼,做出一件事,自己有沒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季布被高漸離一通訓斥說得愣在原地。
他和陳平的初心當然是好的,但是從公子扶蘇入手,陳平太急了。此刻不僅是你陳平沒有任何能力應對帝國朝堂的變化,就連扶蘇也沒有這個能力。
扶蘇本該行冠禮,開府議事,組建班底,一氣呵成。現在鬧得不上不下,不知何時才能消除陰影,然後向皇帝陛下求得開府之機。
高漸離搖了搖頭,抓起桌子上的碗,一碗水咕嚕下肚。
“高大哥,我知錯了。害你為我們擔心,還有牧前輩,雪姐姐。”
季布想起家裡還有時刻牽掛著自己的長輩,終於意識到高漸離這一通輸出的來由。
陳平和自己,在那件事發生後,就有了生命危險。這危險不知何時就會觸發。
“嗯,你意識到就好。咸陽城的治安為天下之最,其中險惡,也是天下之最。陳平……”高漸離停住話語,皺眉想了想,“陳平關禁閉期間,你不要和他接觸,我的到來更要保密。”
“這……”
“他若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身處禁閉,那麼今後遲早會發生類似的事。你也說了,伏念先生關他禁閉,連一向溫和的顏路先生都少見的嚴厲。他們的人品不至於報復陳平,而是希望他自己總結教訓。”
季布雙眸睜了睜,這才意識到,自己探望陳平時剛巧撞見顏路恐怕不是偶然,“原來如此,先生真是用心良苦。”
說了這麼多,氣氛也緩和下來,兩人畢竟是類似兄弟一樣的親人,季布眼珠子一轉,抿了抿嘴主動問道:“對了,高大哥,這麼晚了,你用過飯嗎,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