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焱這個蜀山聖女,已經有二十年不曾回過蜀山了,當事情真的砸到頭頂,要去面對的時候,內心紛亂複雜的思緒,恐怕就連她自己也理不清楚。
而具霜,根本不想幫她理那些破情緒。四個月的時機就要到了,如果不速下決斷,下一次就是半年之後,敵人的計劃肯定正在進行,哪有時間讓她磨磨蹭蹭。
焱,陰陽家東君,蜀山聖女,曾經也是霍亂過楚國的人物,武功高強,智識出眾,行事果決狠辣,與月神齊名。她要是在這種情況下,因為內心的情緒而造成事情發展向無可挽回的局面,那才是真的可笑。
她抬眸直視著具霜,後者柳眉飛橫,目光凌厲,抱著劍冷哼一聲,就自顧自地坐下,不再有說話的意願。
焱眨了眨眼睛,卸下一口氣,紅唇輕綻,露出微笑,“多謝你的當頭棒喝,我去說服祭司。”
說完,她轉身走出門去,餘光還瞥了一下略微有些無措的娥皇。
行至竹樓的門前,焱短暫停留一瞬,紅唇微微抿開,一縷淺笑,當場的氛圍都被驚豔……
娥皇探著頭,見人已走遠,轉身對具霜嗔道:“姐姐,你剛剛真是嚇到我了。”
具霜也松下冷著的一張臉,眉眼輕彎帶著笑意,“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好聲勸說又怎會有這樣來得痛快。”
“呵~姐姐你可真是~”
娥皇白了具霜一眼,笑得露齒,片刻才漸漸收斂笑意,感慨道:“說起來,東君大人也是可憐,竟被東皇太一無形中控制了二十年而不自知。靈魂深處惦記著故鄉,卻又沒有故鄉的記憶,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具霜沒有說話,只是看向手中的紫雲劍,雙眸之中秋水浮波。
東皇太一這等手段,讓人完全忘卻自己的本來面目,成為陰陽家的工具人。跟羅網比起來,手段雖不同,最後的效果也差不多。
如果不是自己懷上了阿言,如果不是無名這個天人境高手願意捨命保護,如果不是陸言不計前嫌地接納自己,自己恐怕就真的一輩子只會是羅網的殺人兵器,從來不會知道什麼叫做自我。
就像那個,死在自己手中,叫做離江的女殺手,至死惦記的,竟然是驚鯢劍天字一等的資格。
“不知道,女英妹妹,還有舜,是不是也被命魂寄生著。”
娥皇低沉的話語,讓具霜神情一振。
這幾個月的遭遇,倒是讓她忽略了,自己一行人最初前來巴蜀的本意,是要針對陰陽家各位長老來著。可現在這個局面……
……
“魔主,現在感覺怎麼樣?”
撤走的魔主和祭司,兩人乘坐著黑鷹,降落在一座山崖,祭司惴惴不安地看著魔主坐在一邊打坐恢復。
魔主的身軀歷經魔氣的改造,早就稱不上是一個人類。
在長達八百年的歲月裡,信仰魔神之力的部族,不斷地研究能夠發揮出魔氣最強威力的手段。
八雷系列的武學,不是一門單純的武功,其源頭是一門催使魔氣的巫術,將人體改造成巨量魔氣的載體,魔主表現出的武功,則是載體將魔氣發出的一種方式。
因此,正常的像貫穿傷這種,完全不能殺死魔主。像陸言的火舞旋風那般,將魔主整個軀體燒成炭,摧毀得連渣都不剩,那就是死得不能再死。
不然的話,就像這一次,雙劍合璧雖然重創了魔主,但只要魔氣尚存,他的戰鬥力不會有所削減,事後還能用魔氣加持,使自己軀體恢復。
“沒事了,不曾想到,區區兩個人的聯手合擊,竟然就有這樣的威力。蜀山巫族,還真是差一點就著了他們的道。”
魔主站起身,單手一招將披風憑空吸來,遮掩住自己基本復原的慘白身軀。
他額頭上的三條血紋光芒收斂,鳳眼睜開,鼻息粗重,“哼,浪費了我一枚寶貴的血髓丹,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