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面對的,不想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宴席不過三巡,話題還是聊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燕丹、夏扶、慶卿,和班大師說著這兩年裡天下發生的大事,自然而然便說到了,儒家將陸言除名,擺明抗秦立場,而楚墨、齊墨,卻選擇了投奔秦國。
“什麼?相夫老頭,徐夫子,他們投靠了秦國,這怎麼可能。”
班大師難以置信,嚷嚷著拍案而起,胖胖的身軀撐著衣服一陣輕顫。
夏扶在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著解釋道:“我也不敢相信,但事情就是發生了。那個落在邯鄲遠郊的隕石,就是很多人傳說是陸言殞落的災星那個,秦國正在派工匠處理,以徐夫子為首,要提煉天外隕鐵作劍呢。這件事,整個天下都傳遍了。”
“班大師,齊墨的相夫榆前輩公然拒絕抗秦,齊國惱羞成怒,便發生了衝突,唉~”燕丹也是連聲哀嘆,一直搖頭,“墨家與三國聯盟結下仇怨,最後演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就連機關城,也被墨家弟子斷絕機關,從此真的孤懸天外了。”
“……”
班大師兩眼失神,跌了一個屁股墩兒,癱坐在席位上。花白的鬍子,還殘存著酒水,因為嘴唇的顫抖,好半晌,鬍子尖兒滴落下了一滴。
“相夫老頭,他,他那個臭暴脾氣,怎麼會投靠秦國,他……”
“當時在齊國處理這件事的,正是秦舞陽,他此前為了論劍大會一事,去了楚國,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了。關於齊墨,詳細的,只要問問他……”
夏扶看著他這副一蹶不振的樣子,濃眉也耷了下來,聲音放輕,“班老頭,我知道你跟齊墨的幾個老前輩交情不錯,嗯……”
他並沒有說得太多,悶悶地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班大師,您不必介懷,齊墨分明就是呆在安逸富饒的齊國,早把墨家嚴於律己、艱苦節用的準則給忘乾淨了。”
“沒錯,貪生怕死,因秦國勢大,就不敢與之對抗,甚至投靠暴君,苟且偷生。”
“身為墨家弟子,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赴湯蹈火,死不旋踵!如齊墨楚墨那般,只顧私利私命,根本就不配為墨家弟子。”
“班大師,你才是墨家真正的前輩。”
“對,大師二字,實至名歸。”
“……”
班大師看著滿堂的,一個個年輕的、熱情激昂的面孔,眨巴著老眼,深嗅了兩下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沉默了片刻,他向夏扶問道:“徐夫子投靠了秦國,機關城也絕了路,那荊軻和麗姬她們小兩口,有什麼訊息嗎?”
“這……”夏扶眉頭緊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就目前所知,投奔秦國的頭領裡面,沒有荊軻、麗姬兩人。”
“哦,知道了,我知道了。”
眼前的佳餚美酒,熱鬧哄哄的氛圍,倏忽間,只剩下透心窩的冷,班大師砸吧著嘴,最終,什麼也沒有多說。
……
不出夏扶所說,論劍大會結束,新的劍譜在天下傳得沸沸揚揚,秦舞陽很快就回到了薊城。
同行來到薊城的,還有韓流、平邱,以及陳囂。
陳囂會來薊城,一是為了履行曾經與燕丹的承諾,當時他答應過燕丹,回稟師門之後,便來燕國回報當日的恩情。至於第二麼……
說來尷尬,在論劍大會之後,湛盧劍主陳囂的名聲,並不是那麼的好。
他在論劍大會上的戰績不漂亮,風荼,衛莊,伏念,與這劍譜前三位的交手,他都是主動認輸。以至於,劍譜第四給到了清虛的名劍萬壑松。
更重要的一點,他是論劍大會那場大戰中,第一個出面保護劫的山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