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國師府的書房內,公孫玲瓏看著那張收拾得整潔的書案,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裡的書很多,書架上放眼望去,那些書冊,一塵不染。
靠近房門的地方,立著一支衣架。衣架的木拖很圓潤,大白天的,略有反光。
公孫玲瓏在這兒環視一圈,低頭看向這張案。筆和墨,都還殘留著很新的痕跡,看樣子每天都有人在用。
她猜測,應該是門外那個老先生。
“陸言先生,學生,名家公孫氏,玲瓏,會成為名家第七代大名,重振衰微的名家,不負當年太乙山先生與家父換書之美談。”
她站在這張書案前,作揖行禮,“天地與其所產焉,物也。物以物其所物而不過焉,實也。夫名,實謂也。
先生的人生在世,旨在教人積極地探索客觀存在的天地,天地之產生,世界的本質,人如何正確地認識客觀世界。
名家之謂名,乃是恰當的、經過檢驗的,人對客觀存在的認知。學生謹以微薄此生,願為真正的名家,為先生遺志,九死不悔。”
書房外,惠梁乙深陷的眼窩中,微光閃爍。
名家境況,幾乎名存實亡。公孫氏,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後輩,了不起啊。
公孫玲瓏步出房門,對惠梁乙行禮,“老先生,玲瓏叨擾多時,讓你費心了。我心願已了,不敢再勞煩先生,告辭。”
“名家,還有大名嗎。”
她不過才邁出一步,便聽到了惠梁乙沙啞低沉的聲音。
“過去這幾十年沒有。老先生認得名家?”
“只是從大人那兒聽過一些。姑娘好氣魄,若叫大人得見,他定會欣慰的。”
“陸言先生……”
公孫玲瓏沒有再說什麼,邁開腳步離開了國師府。
惠梁乙走進陸言的書房,幾乎閉著眼睛,在最內側的書架上熟稔地翻出一摞書——,還有陸言的讀書筆記。
“公孫家的小姑娘,老朽便等著看,你如何成為名家當代的大名。”
他是名家第六代弟子,也就是在他這一代,上面的公孫龍子去世,名家混亂,自此沒了大名。名家學說,淪為淺陋的耍嘴皮子,從諸子百家行列掉隊。
惠梁乙在書房內席地坐下,翻開了陸言的讀書筆記。
……
咸陽城,紫蘭軒。
紫蘭軒的生意最近很不好,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國師大人的遺孀,弄玉夫人迴歸了這裡。
於是乎,這個往常尋歡作樂的風月之地,立竿見影的便沒了客人。
胡蕙對這種情況並沒有什麼怨言,畢竟是自家的外甥女,她願意回來,做姨媽的哪有不願意的。只是,陸言的死,這整個事情讓他完全不能理解。
不同於姐姐胡荃,胡蕙對一些算計上的門門道道有一點認識,她看得出,陸言的突兀死亡,處處透露著不合理。
“弄玉啊,你跟小姨說實話,陸言先生是不是還活著?”
一間廂房裡,胡蕙拉著弄玉的手,貼近在她身邊,小聲地問。
“小姨,夫君他,確實是死了。”
“哎呦你是要把我給急死啊。”胡蕙一把將弄玉兩隻手都抓過來,盯著她的眼睛,“你當小姨不瞭解你,陸言先生真的死了,你能獨活?”
弄玉眉目一動,沒有說話。
“嘖,哎!那我問你,曠修大師去了哪兒,一連兩個月都沒回來。
那次羅網殺氣騰騰地衝進來抓人,是你出面把他們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