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宗門內部,一座主殿之前,清樂跪伏在正中。
赤松緊閉著眼睛,雙手別在身後,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你,你,你~”
師尊北冥子向來不喜歡過問事務,這一次他竟然親自來問清樂的事。清樂講出了自己的實力是被昆吾子提拔而進入大成的事實。
赤松這個做師尊的,得知自己的徒弟根本不是自己修煉步入大成,而是接受外力幫助,怎能不痛心疾首。
還有,論劍之時,清樂的行徑,也該有個處置。當時畢竟天人二宗都在場,這種事情若當場揭開,天宗從此沒臉見人了。而現在,家醜不外揚,在家裡就該清算了。
“你既入大成,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擊敗清觴。為何,為何當時要用那種手段,偽裝成失手誤殺。”
清樂緩緩起身,雙眼目視石磚,頗有些委屈地說:“師尊,弟子都是為宗門著想。人宗自從窮薪師叔祖藉由陸言的言論踏入天人境,從川虛師叔開始,都死心塌地相信陸言。
我天宗乃道家正統,在人宗信念坍塌之際,正該令其懸崖勒馬,意識到自身的謬誤,迴歸大道。
如今在眾師兄弟眼中,弟子顧念同門之情在論劍中留手,卻遭遇清觴反手一擊威脅性命,這才導致失手誤殺。人宗卻為此斤斤計較,不明事理。
弟子贏得一場論劍,除去一個阻礙,叫人宗無話可說,凝聚宗門師兄弟之心,這一切都~”
“哈啊~”
清樂尚未說完,赤松已怒不可遏,白眉倒飛,大喝一聲,原本與川虛對決消耗嚴重的內力噴薄而出。
“啊~”清樂慘叫一聲,被轟飛出去,身軀在地上翻滾了十多圈。
他狼狽地挪動起身,繼續跪在地上,以頭搶地,“咳唔,師尊,弟子真的一切都是為宗門考慮啊。”
“你,能夠將不擇手段、卑鄙無恥說成這樣。你,真的是老夫的弟子清樂!啊~”
赤松怒急攻心,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身軀向前一個趔趄,赫然已經自傷。
“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為師何時教導過你這些!”
赤松捂著胸口,一步一個血印地走向清樂。在與川虛那場恐怖的對決中,他都只是內力損耗嚴重,而沒有產生此時的內傷。
“師尊,師尊,我道家分裂已經太久了,弟子只是想能夠幫助師尊完成心願。只要能夠幫助師尊,只要能夠讓二宗合一,無論是什麼,弟子都願意做。師尊~”
清樂的額頭連續磕在石磚上,骨頭與磚頭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灰白的石磚漸漸映紅。
身在天宗半生,清樂知道師尊畢生的心願就是道家成一統,而自己這半生,竟沒有幫得上師尊一點忙。
十年間,兩次論劍,自己揹負著師尊的期待,卻兩次落敗對手。這第三次,絕不能敗,不僅不能敗,更要彌補之前的失敗。
赤松雙眼見到的景象已經有些模糊,伸出的手懸停在空中顫抖不止,“你,你,你!”
怎麼會變成這樣?自己的弟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以置信,自責,悔恨,悔悟。觀他人者,自在己身。
赤松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弟子會因為想要幫助自己實現心願而走火入魔。
“呃唔~”口中鮮血壓抑不住,感覺到眼睛越來越模糊,他舉著雙手按住自己的頭,強自撐著踱步到清樂身前。
“清樂,為師——”
話未說完,清虛忽然闖入,“師尊,陸言在宗門外求見。”
“陸言,陸言,讓他~”聽到這個名字,赤松的心神又是一陣動盪,腳下一軟,身軀倒下。
“師尊!”清虛見狀急忙閃現將人扶住,一手把住脈搏,眉頭緊鎖,“嗯~內傷沉重,怎麼會?師尊與川虛師叔論劍中,應該沒有受到這麼重的傷才對。”
清樂從地上爬起來,頂著血淋淋的額頭,慌忙地湊近,“清虛師兄,師尊怎樣了?”
“內傷不輕,需要靜養療傷。清樂,你帶師尊去,我去回絕陸言。”
“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