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山內,這天夜晚空林有雨,野路無人。距離魁隗堂駐地不遠,有一汪水潭,正淅淅瀝瀝閃動著無數的漣漪。
吳曠揹著手站在水潭邊,雙目緊閉,眉頭稍皺。他並沒有打傘,任由著春雨將自己漸漸淋溼。
“噔~”一個高大威武的人影落下,站起身的時候帶著幾聲鐵索的摩擦。
陳勝將巨闕劍插在土裡,走到他身邊問:“兄弟,你找我來什麼事?”
吳曠睜開眼睛,凝視著這一汪表面波瀾、內裡平靜的潭水,開口道:“大哥,項燕派人來接觸我了,他希望我能夠當上俠魁。”
陳勝下意識便說:“俠魁由誰來當,這是農家自己內部的事情,跟他項燕有什麼關係?”
吳曠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後說:“之前熊悍和負芻的一場內戰,讓我看清了,在這個楚國,楚王並非說一不二。
熊悍要對付屈景昭項這些氏族,氏族便推出負芻與之對抗。負芻成了楚王,他反過來又需要我農家對抗氏族。
俠魁身死,我農家群龍無首,大概是讓項燕看到了分化農家,搬掉這塊絆腳石的機會。”
“楚王,氏族……”陳勝呢喃著,突然眼神一凝,對著吳曠嚴肅地說,“項燕都派人接觸你了,易地而處,負芻應該也派人了。十之八九,他派人接觸的是田虎。”
“問題就在這裡,俠魁之爭開啟,我農家內鬥,卻是被負芻和氏族操控的。這樣的結局,我身為農家弟子,不會接受。”
吳曠平靜地轉身,視線跟陳勝撞在一起。
而陳勝對於這句話,顯然有些錯愕。他愣了一下,又緊跟著勸道:“這一任俠魁,不是你,便是田虎。你不想與他爭俠魁造成內鬥,本來無可厚非,但要讓田虎當上俠魁……他的為人,我怕他帶著農家被負芻和項燕這些人玩死。”
“哈哈~”吳曠聽他這麼說田虎,忍不住笑出聲,“大哥,你之前長久在外,恐怕還不知道,田虎早就不是昔日的田虎了。”
“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幾年不見,田虎難道還長腦子了不成。”陳勝雙手抱胸,並不掩飾自己對田虎智商的輕視。
“陳勝,要不是老子來得早,還不知道你這廝,原來也是個背後損人的。”
一個粗獷的嗓音,震碎了這春雨細密的雨幕。
田虎從層林中躍出,掀起的狂風吹亂了無數雨絲。
“田虎?!你怎麼會在這裡!”陳勝驚訝出聲,帶著警惕向前邁出一步。
吳曠無奈地將他叫住:“大哥,是我請他來的。”
“兄弟,你?”陳勝這下更疑惑了。
“哼,陳勝,要是吳曠兄弟也跟你一樣,那我農家恐怕才是要被負芻和項燕給玩死。”
田虎反過來也對陳勝鄙夷了一句,隨後對吳曠說:“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與我私下先商量出個辦法,度過這次事件吧。”
“當家的說的不錯。現在的農家雖然更風光了,但也更危險了,一步踏出,就可能萬劫不復。
俠魁已經不在,農家夾雜在負芻和氏族的中間,一切事情都需要我們自己做出判斷。”
吳曠說得有些不好受,以前他也不過是個江湖武夫,被動地就捲進楚國、天下的局勢中,他並沒有什麼應對的經驗。
“農家依舊要站在楚王這杆大旗下,倘若倒向氏族,更大的可能就是被瓜分吃肉。”
田虎眼睛一動,驚喜地叫道:“好!這麼說你願意支援我當俠魁?”
“兄弟!”陳勝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