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王家府邸,王翦坐在主位,他的孫子王離正揹著手跪在地上。
王翦的眼睛瞪得如銅鈴,指著王離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問你,你你昨天是不是跟人嚼舌根了?”
王離低著頭顱,勉強地出聲,“祖父,我只是就事論事……”
“你還敢狡辯?!你知道妄議國政意味著什麼嗎?”
聽到祖父這麼說,他不服氣地理論道:“我怎麼能是妄議,我秦國百年多以來,都是以軍功得官爵,老秦人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才有如今的秦國。陸言倒好,一個考試政策,山東各國人紛紛來投,還只要透過考試就能給予官職。若是再過幾年,這秦國還是我老秦人的秦國嗎?
我輩男兒血灑疆場才有尺寸之功,那些泥腿子讀書寫字就能做官,憑什麼?!”
王翦緩緩站起身,嚴肅地走了兩步打量著自己的孫子,“你能耐啊,這話是你自己想說得?”
王離昂起頭,驕傲道:“當然,句句真心實意。”
王翦直接怒起一腳,將他給踹倒,大罵道:“放屁!你我還不瞭解,你就是心底對國師這個政策不滿意,也說不出這麼鼓動人心的話。說,這些話是哪個教你的?”
“沒有人教我。”
“哼,你還挺講義氣。我告訴你,這些日子我們家誰和誰說了什麼話,一切都逃不過大王和國師的耳朵。你若是不想連累全族老小,就把蠱惑你的這個奸人說出來。
否則,我即刻便將你押去見大王,讓他聽一聽你這個老秦人是怎麼抱怨國政的。”
王離覺得自己所說的完全就是正常的想法,根本不理解背後的危機,“祖父?你說什麼?我哪兒錯了?”
“這裡面的門門道道你根本不懂,現在的秦國表面還只是微風細雨,馬上就是狂風暴雨乃至腥風血雨。你以為你結交的狐朋狗友,羅網還有影密衛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等一個人出頭衝鋒陷陣。他們想策動我,我下令讓全族閉嘴,你小子倒好,還是被人蠱惑。你想讓王家全族搭進去嗎?”
被祖父這麼幾次三番說全家老小的安危,王離多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可是他確實不能理解其中含義。
於是,語氣也稍微弱了下來,“考試政策動搖我秦國根基,我等反對它有什麼不對?”
王翦冷笑不已,反問道:“動搖大秦根基?百多年前,反對商鞅變法的那些人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
“陸言如何能跟商鞅相提並論。”
“愚蠢!我若是出兵趙國,李牧、廉頗、龐煖、樂乘,他們四個加在一起都不夠我打,耗盡趙國糧草,而我根本不傷元氣,這就是提升的國力。”
爺孫二人的對話還沒有結束,府中的下人匆匆闖了進來,喊道,“大人,大人,國師陸言在府外求見。”
王翦整了整衣裝,對著下人說道:“哼!把這小子給我捆縛結實了,堵上嘴扔到柴房,等我和國師聊完事情之後再來收拾他。”
“這~”
“嗯?”
下人原本不太敢對王離動手,被王翦虎目一瞪,只能又叫來幾個幫手將王離給五花大綁,嘴巴也給塞上後扛到了後院柴房。
王翦則親自走出去迎接陸言。
他虎步生風,邊走邊雙手抱拳,聲音洪亮,“呵呵,國師大人,稀客稀客呀。”
“王將軍,言冒昧叨擾了。”
“這說得哪裡話,快請。”
他將陸言帶到會客所在,請人落座,笑呵呵地問道:“考試政策釋出,國師大人正是繁忙的時候,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將軍,我這次是來向送這個的。”陸言說著,將一個信封遞了上去。
王翦看著信封上的字,不覺唸了出來,“入學通知書?”
“是啊,根據政策,我大秦良民戶籍家中,皆可有一個男孩入學,日後考試為官。我看到目前為止,我秦國的各家似乎都沒有將孩子送到學校的意思,故而想請將軍做個楷模作用。”
“楷模……”王翦略微咀嚼這兩個字,繼續說,“意思就是,國師大人跑完了我這第一家,還準備繼續親自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