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宮千潯對我夏宮瞭如執掌,如若就讓他這樣離去,他回到西陵,豈非是我夏宮最大的威脅?還望陛下下旨派人追殺,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回到西陵——”
不知哪個不知死活的,此刻竟然敢如此諫言。
夏朗軒怒目看向眾人,雙手緊緊的握著。
“都給朕退下……”
“陛下……”
“退下——都給朕退下!退下——”
夏朗軒震怒的嘶吼,眾臣面面相覷,紛紛向後退去,撤出了朗清宮。
眾臣退去後,夏朗軒呆呆的站在那裡良久,隨及身子微晃,失魂落魄的回到朗清宮。半榻上的薔薇花酒還擺在那裡,走近了還能聞到絲絲香氣。他睡時北宮千潯落在他身上的毯子,此刻安靜的躺在榻上,似乎擺出了悲傷的弧度。
這個北宮千潯住了三年的朗清宮,到處都充斥著他的影子,夏朗軒駐足在那裡四處尋看了片刻,頹然的坐在了榻上,雙眼殷紅的呆坐在那裡。
“陛下……”
阿梁站在夏朗軒旁邊,輕喚著他。
“……”
夏朗軒沉默著沒有作聲。
“陛下,公子此舉實屬為了陛下不失了臣心!公子本意絕非要走的!今日公子還說,再有一月,便是陛下生辰,公子已經準備好了陛下的生辰禮!”
“他準備了什麼……”
夏朗軒終於抬起頭來,聲音有些嘶啞,悲傷的詢問。
阿梁走到書案旁,拿起了一個精緻的錦緞盒子,端到了夏朗軒的面前。夏朗軒接了過來,雙手輕輕的撫摸著那細長的娟白盒子。那盒身一身段白,像極了北宮千潯平日裡的一身白色衣袍。
夏朗軒眼神閃爍,緩緩的將盒子開啟。
拿出一個長長的畫軸,他雙手一開,畫軸被開啟。
畫上朦朧的遠山,仿若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高山流水傾瀉而下,潺潺水姿仿若有聲一般生動。流水旁碩大的礁石上一襲墨色袍子和一襲白色袍子兩個男子纖長的站在上面,袍角隨風輕擺。而他們站在礁石上,赫然遠望的是腳下的繁華,那一座座細微的城池,一處處曼妙的繁花,一方方熙攘的鬧市,怕是不知他畫了多少個日夜。
畫卷的右下角,幾行行雲流水般的字。
【過風雨飄搖,平山呼海嘯,斷天地寂寥。盼終有一日紛擾盡拋,擇一城,與君待終老……】
夏朗軒拿著畫軸的手無力的顫抖起來,糾結了良久,他終於快速的收起了畫軸,抬起頭望著朗清宮高的不像話的屋頂,他怕眼中的淚落下來,溼了他送他的生辰禮。
“這幅畫,公子已經畫了數月了,精工細筆很是費心神,直到昨日才徹底完成裝裱!”
阿梁在一旁低聲說。
夏朗軒沉默著,殷紅的眼角讓阿梁不敢直視。
“去尋他!無論他在哪裡,暗中護他周全!”
夏朗軒終於有氣無力的開口。
“是!!”
阿梁急忙應下,隨及快步衝出了朗清宮。
夏朗軒知道,北宮千潯功夫了得,輕功更是飛簷走壁,少有人能敵!他低調冷靜,即便孤身一人,若沒有人暗中算計,也難傷他分毫。他恐怕並不需要阿梁的什麼保護,他讓阿梁前去,一是也好有個照應,以防有人暗中算計。二是,茫茫人海,他終究還是想知道他在哪裡,他怕朝夕相處的日子彷彿還在昨日,而他們今日連一次正式的告別都沒有,他就徹底的失去了他的訊息……
你為了保全我的江山,義無反顧的選擇離開,而餘生漫漫,你可知若沒有你在身邊,所謂繁華不過終究是夢一場。
看盡世間冷暖興衰,想要的,也不過真的就是你的那句擇一城,與君待終老……